第24章 咫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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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念沂家里。

        陆珧英刚服下心脏病的药,这会儿正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钟曼坐在旁边,捧着杯热水,也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两人被盯着,在那伙人眼皮子底下,没法报警,只能偷偷拨了紧急通话键。

        钟曼原本是打给许意书的,但电话一直未接通,她才猛然想起许意书应该还在飞机上。而陆珧英给陈念沂的电话也被挂断了,她这才冒险,打给了许鹿。

        钟曼扫了眼桌上那个以假乱真的东西,后怕地捂着胸口。

        刚那群人让陆珧英把房产证交出来时,那凶恶的模样,险些让她以为,自己那纤长漂亮的手指保不住了。

        许鹿急匆匆跑过去,一把拉过钟曼的手,察看她哪里受了伤,却见钟曼摇着头,说没事。

        下一秒,许鹿不经意瞥了眼桌上那个,像是被砍断的手指一样的东西,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警察将那唬人的东西拿起来,捏碎,笑道:“小姑娘刚不是还挺有胆色的?”

        原来是面粉做的。

        许鹿拍着胸口道:“这道具也太逼真了。”

        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出来,警察对陈念沂说:“这种暴力催收的我们见多了,但通常都是,治标不治本”

        “我知道,”陈念沂手握成拳,面色却异常沉静,“我们会尽快把钱还清的。”

        回到家后,钟曼扶着陆珧英进了卧室,里面很快传来低声哭泣的声音。

        陈念沂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深皱着眉,一言不发。

        许鹿见他一脸疲惫,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眉间的小山。

        陈念沂将她那只沁凉温软的手握住,偏头望着她,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许鹿摇头:“不用了,你休息吧。我等会和我妈一起回。”

        陈念沂这才想起钟曼还在。

        他也没休息,立刻接了一桶水,去清理门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鹿也找了张抹布,跟了出去。

        整张门都被贴了催收的大字报。猩红的字,血淋淋的,怪吓人的。

        陈念沂搬了个梯子,搭着上去,先清理最上方的。许鹿撕掉下方那几张后,又蹲下,清理起残痕。

        灯光有些昏暗,梯子偶尔摇晃两下,许鹿心里绷着,生怕陈念沂精神疲惫下,不留神摔下来,于是收拾完后,便牢牢扶着梯子。

        陈念沂撕下最后张,一低头,便看见许鹿,正伸开手臂,环抱着脚下的梯子。

        大概是累了,她揉了揉眼睛,又甩了下脑袋,然后换了个姿势,更加用力地扶着梯子。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竟然想保护他这个大高个儿。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将手套扒下来,轻声道:“好了。”

        许鹿“噢”了声,这才放开梯子。

        进了屋,陈念沂将东西收拾好后,拿着换洗衣服从卧室出来,准备洗个澡。

        见许鹿的脸像个花猫似的,便先将人拉到卫生间,拿毛巾蘸了热水,一点点帮她擦干净。

        完事后,许鹿还立在原地。

        陈念沂盯着她,道:“我要洗澡了。”

        许鹿打着哈欠点头,但人还是没动。

        陈念沂一边盯着她,一边脱外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嗓音沾了些挑逗的意味:“所以,你是打算在这儿观摩?”

        许鹿这才如梦初醒,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在等待陈念沂洗澡的这点时间里,许鹿堂而皇之参观起他的卧室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来,却是第一次有机会大大方方打量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卧室不大,但被他巧妙地分出两个空间,休息区,和练琴创作的地方。

        卧室外,有个小阳台,对面是热闹的城市公园,隐隐传来乐队演唱的声音。

        阳台靠墙处,有个木柜子,里面放着他从小到大的奖杯,奖状。密密匝匝,从最上一层,到最底下一层。

        阳台中间摆了张双人沙发,一张小方几。

        许鹿打开窗户,深吸了口气,瘫在沙发上,脑子里像放电影般过着今晚的事情。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陈念沂当时,是要跟她说什么呢?

        正想着,身后“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进。

        她转过头去,对上一双略微冷淡的眼睛。

        陈念沂穿了身宽松的黑色卫衣,还在擦着头发上的水,看到许鹿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又出去了。

        再回来时,头发明显吹干了,手上还拿了杯牛奶。他走到阳台,将牛奶递给许鹿。

        许鹿没接,仰头道:“我想喝啤酒。”

        陈念沂看了眼时间,说:“不行,太晚了。”

        许鹿用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笑道:“一点点。”

        陈念沂望着她撒娇的那个糯软样,心里忽然一软。

        也罢,反正在家又不是在外边,于是转头去给她拿了瓶常温的啤酒。

        “谢谢。”许鹿接过来就忙不迭喝了口。

        旁边的沙发忽然陷了下去,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一起。

        许鹿盘腿坐着,喝了口酒,打开话匣子道:“对面的公园真热闹。”

        “抱歉,今晚的事,把你和钟姨牵扯了进来。”陈念沂的神色有些寡淡。

        本该是一年一度的热闹节庆,却被他家搞得乌烟瘴气。他心下有愧,却也知道时间这东西,是最难以补救的。

        “没什么,应该的。”许鹿淡笑着说。

        陈念沂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许鹿顿觉说错话,急忙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陈念沂默了会儿,又问:“不好奇我们家的事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鹿摇头道,“说不定我们家,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她视线扫过那一柜子奖状,补充道:“不过,我对你倒是挺好奇的。”

        “想知道什么?”陈念沂望着她,挑眉道,“身高,体重,三围?身高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是”

        “你别瞎说。”被人形容成花痴,许鹿一激动,忽然从沙发上直起身子。

        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一罐酒,人一动,罐里的酒水溢出来,撒在了陈念沂的黑色卫衣上,很快晕湿了一块。

        她一着急,将东西搁在前面的矮几上,人跪坐起来,扯了张纸,想伸手去替他擦。

        但起身的时候用力过猛,一转头,身体失去平衡,没跪稳当,冷不丁朝旁边的人,趔趄扑了过去。

        倏然间,某种清冽的味道,钻入鼻子里,很冷,像崇远山上的雪。

        大概是沾了喜欢的人身上的荷尔蒙,那味道又极烈,和着对面公园里乐队的火热节拍,侵入许鹿的五脏六腑,无端勾起莫名的心跳。

        刚才喝的那点酒开始起作用,许鹿脸颊发烫,呼吸也是滚烫的。

        而两人的距离太近,这令人昏头的热气,便在咫尺间萦绕着,发酵开来。

        客厅的挂钟,响起整点的报时。

        十二点整。

        公园旁的城市之塔,灯光乍亮。

        美轮美奂的电子烟花秀,在阳历新年零点,缓缓拉开帷幕,点亮深沉的夜色,也点燃苍穹下,情人们那眸中的炙热。

        陈念沂原本是端坐着的,被许鹿这一撞,整个人半仰躺在沙发背上。

        烟花一簇簇,在夜暮中炸开,余热好似落在了他的眼里,滚烫的,带着期冀的。

        他抬手,握住许鹿想要缩回去的肩头。

        视线下移,慢慢地,落在了那双温软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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