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士人的精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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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孟知嬅把茶盏重重搁下,盏中的茶汤飞溅出来,洒落在矮几上。

萧晏泽的目光从矮几上的茶汤水痕移到她愠怒的面上,温言道:“孟左相建议我站出来,回到朝堂时,我问他,如果我现在站出来,只怕圣上不能亲自给他洗刷冤屈,他可甘心?孟左相给我写了四个字,对我说,他们等不得了,日后百年孟府的名声,有他们来正名即可。”

他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往茶盏中蘸了茶汤,在矮几上写下四个字:百姓社稷。

孟知嬅怔怔地望着那四个字,半晌不动。

南疆连年干旱,而其他州府却水患频发,北境有戎狄虎视眈眈,朝廷一盘散沙,国库捉襟见肘,大周岌岌可危。

那个垂暮的老人,一生清正,几十年兢兢业业,却被泼了满身脏水,被强扣上谋逆之罪,儿子和孙子都跟着被关进天牢,险些丢了性命,满腹的怨气和委屈,在百姓社稷面前,他却生生地咽下,说他们等不得了。

孟知嬅挺直的腰背渐渐塌了下来,眸底的水汽伴随着鼻端泛上的酸楚汹涌而出,豆大的泪珠迅速从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她荔枝白的裙摆上,很快就洇湿了一片。

萧晏泽起身,来到她面前抱住她。

孟知嬅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从无声的哽咽,到啜泣,再到呜咽出声,她怆然,“我祖父他,他……”

很傻,愚忠,满腹的委屈,却还是心系百姓社稷,这就是孟恪远,这就是,士人的精神。

萧晏泽搂着她的肩膀,低下头,眸底泛红,“大周能有孟左相,是大周之幸,是百姓社稷之幸。”

门外站着的春樱,关山月,平成听到孟知嬅的哭声,面面相觑,探头小心地向里面望着。

孟知嬅哭了许久,才渐渐停下来。

平成和春樱很乖觉地立刻端来水和锦帕让她洗脸,萧晏泽亲自扭干锦帕给她擦拭满脸的泪痕。

“我自己来。”孟知嬅闷声道,拿过锦帕盖在脸上。

萧晏泽吩咐平成去他房中拿妆奁过来,看她洗完脸,眼睛红肿,心疼得伸手去轻抚着她的眼帘,“以后可不许如此哭了,眼睛都肿了。”

平成拿来妆奁放在矮几上,退了出去,春樱帮她理好鬓发,看到萧晏泽拿起青石黛要给孟知嬅画眉,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孟知嬅仰着脸,让萧晏泽给她画眉,沉默了一会,道:“窦敬行刑那日,我要去看。”

“好,我陪你去。”萧晏泽柔声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春樱从门外望进去,看着他二人情意融融,突然想起孟知嬅曾给她们讲过的一个典故,不禁笑道:“原来张敞画眉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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