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雪花（2 / 2）

穿过人群，顾夏一眼就看见了暴风中心的父亲。

顾父身量不高，随着年纪增长，身材也微微发福，尽管全身都包裹在西装下，可是却因气质温吞，与着装不符，显出几分不伦不类。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顾父苦着一张脸，手放在门把手上，往里拽，看起来很想把这些人都拒之门外。

“有什么事我们不能白天去公司说吗？你们连续好几天一下班就堵在我家门口，太影响休息了，邻居都跟我诉苦了。”

一个中年男人脚抵着门，就是不让他关上，嘴里阴阳怪气地说着：“顾总，咱们做人不能这样吧，说好的工资，你可不能不给啊。”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也随之附和，“就是啊，我表姑介绍我过来工作的时候，你当着她的面保证得好好的，一定要照顾好我，结果我累死累活给你干活，工资你都要克扣？我表姑跟你之前可是做了十多年邻居呢。”

“对！发工资，不发工资我们就不回去。”

顾父叹了口气，“我没有不给你们发工资，我一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公司是真的没钱了，请不起这么多人，你们又不肯走。”

中年男人一声冷笑，冲着身后的同事们大声说：“顾总，你可别欺负我们不懂法，咱们都是签了就业合同的，我们又没犯什么错，你凭啥说开除就开除？你们说对不对！”

“就是，我们要工资！赶紧开工资！”

“大上个月我两万八的工资只开出来一万多块钱，念着大家都是亲戚，我就没跟你计较，你怎么能越来越过分呢？”

顾父从人群中辨识出这句话，问言懦懦地回了一句：“你大上个月总共也没来几天，来了就在公司上网，什么工作也没做啊……”

那人眼睛骤地瞪大，看起来有几分骇人，“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在找理由欠钱？”

顾父一哆嗦，“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群情激奋，保安再也忍不住上前制止。

可是保安的手刚搭上一个四五十岁中年妇女的肩膀，女人就尖叫一声，理也不理保安，只是哭嚎着嗓子往地下坐，“夭寿了，这年头欠薪不给有理了，还找人威胁恐吓我。”

“我没有。”顾父无礼地辩解，只好冲着保安说，“麻烦您放开她吧。”

保安也不乐意了，“我们这是在维护你作为业主的权利，帮你驱赶闲杂人等，你怎么还不领情？”

“闲杂人等，你说我们是闲杂人等？”最早说话的中年男人伸手就一推，将保安推了个踉跄，“我可是你们业主二姨的朋友，也算是你们半个业主了，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投诉你？”

保安也红了脸，“你们还业主？你买得起这一平方米的房子吗？”

顾父两边赔不是，两边都不讨好。

领头的保安呸了一声道晦气，当即就带人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看见了顾夏，愣了一下，似是觉得她眼熟，可是终是不愿意在搅合这趟浑水，几个人都离开了。

争执还在继续，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一个要钱，一个没有。

顾夏眼底无波，在中年男人越说越兴奋，几乎失态伸手就要拎起顾父领子的时候，她拎起角落的垃圾桶，往人群中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