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觉悟(2 / 2)
他们一行人,到底是慢慢往后退了。
“把枪放下!”寸头老大变本加厉,手底下受伤的女人拖出了一道血迹都不管不顾。精瘦男子和光头大汉亦步亦趋地跟着。
没人放下枪。
杜祁溪这边可以遵从警方指示优先考虑人质,但他们是一道墙,后面有着更重要的人物,绝无放下武器的可能。
寸头老大思维也清晰起来,他见黑衣人们坚持不放下枪,举止言行也不似普通警察,知道其中或许有着原因,但哪有空研究,转念逼迫着对方退后,就想活命。
于是他们挟持着母女走到第一辆黑色轿车前,杜祁溪等人退到了后一辆车的位置。
“打不开。”精瘦男子用力拉了数下车门,发现锁住后,转头说道,他的眼睛细小,光芒却狠辣得像是毒蛇的信子一闪而逝。寸头老大看了眼一侧冒着浓烟的报废红色小轿车,继而喊道:“把钥匙扔过来!”
一阵沉默的回应。
脏话飚出来,寸头老大一发狠,手枪移动,对准了身前女人的大腿,就要开枪。
“钥匙可以给你。”杜祁溪适时开口了,打断亡命之徒的动作。
“快点!”
“车给你,人质留下。”
“少给我废话!”对于逼急眼的人,只有获取,获取,才能填补内心的不安全感。
“我们会让道,放你们过去。”杜祁溪看着那名面孔苍白如纸的女人,瞳孔已产生些许涣散,提出交涉,“人质快失血过多死亡了,对于你们来说除了增加负担不会有用处。”
对面几人一看,事实确实如此。
“哈哈哈,没问题。”就在两个小弟踌躇时,寸头大汉狞笑道,而下一刻又倏地没由来地爆发,“当我傻逼啊!?”
“两个人,一个大的换一辆车,还有一个小的……我要再换一个人当人质。很公平吧?”
这对被随机劫持而来充当人质的母女,说实话三名du贩一路上是有诸多不满的,母亲失血要死的样子,小孩子又吵又闹难以配合,可他们拿着没办法,不能打狠了,现在被警察追逐,空手跑路不敢,再换一个却是可以的。
“好,你想换谁?”
杜祁溪和属下交换过眼神,稍作决断便说道。
寸头大汉的目光越过五名男子,无声一笑,落到了后方。
杜祁溪心下一惊,想再阻挡但没用了,因为视线变换的关系,本来对方是看不到第二辆黑色轿车后面的景象的,可随着逼迫对峙和相对移动,顾明侑和书单一的两个身影便藏不住了。
其实当他们回到第二条线时,顾明侑和书单一也没有蹲防着的必要了,都小心翼翼地站在保镖们的身后。
“想不到后面那辆车还躲了两个人啊……”寸头老大说道,两个小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顾明侑对上了对方阴测测的目光,他眼神动了动,尽管非常不愿意承认,但那副额头染血散发丧气的残忍架势,远比影视剧中的反派凶恶十倍,他本能地涌现了害怕的情绪。
好在那刀割的眼神停留片刻便转开了,移到了旁边。
“把你们其中一个男的拉到身边,当定时炸弹啊?我特么不傻。”寸头老大提着音量,他手定定地指去。
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青年,一个拿着枪的成熟女人。这对组合让du贩老大犹豫了下。
“怎么感觉后面那男的有点眼熟……”光头大汉兀地说道。
精瘦男子无语了,望向同伴,想不到这有肌肉没脑子的坑货现在都能散发这种回路,他同样扫视过去,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是不是老大?”光头壮汉依旧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
“我是你爹,你给我闭嘴。”寸头老大吼了句,随后一指身为女性更为弱势的书单一,“换她。”
包括顾明侑在内,另一边的所有人俱是身体一僵,他们是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
“怎么?快点啊!”
在示意下,光头壮汉一提起小女孩,蒲扇般比孩子脸都大的手掌砰地扇了下去,没有任何准备的小女孩哇的大声哭喊出来,喊得撕心裂肺,母亲受到极大刺激,尖利地叫着去抓歹徒的脸,接着反手也受到了一巴掌,吐出血来。
顾明侑睁大了眼睛。
具有浪潮汹涌的画面冲击着他的大脑,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真的可以对手无寸铁的女人下手,可以对柔弱娇小的孩子狠狠挥下力量,他听过骇人的新闻,却从没见过,承平已久都要觉得麻木无聊的社会职场里,他连暴力都没怎么见过了。
原来壮硕的成年人只凭喜好毫无缘由地打一个未及腰高的儿童能这么触目惊心,原来鲜血生生从皮肤内壁打出来是这样可怖的,他指甲掐进了肉里,周围几个年轻黑衣人已是目眦欲裂,想必他脸上的表情也未能好到哪里去。
愤怒压倒了恐惧,仿佛出笼地奔腾,初经大变的他欲拒还迎着这个世界,而在小女孩泪水拼命滑落了大半张红肿的脸,他是前所未有地希望,希望自己是英勇无比,杀人如麻顾大校。
然而那个从历史中获知的自己,并没有出现。
“好的。”
一道清冷的女声穿过场中,书单一说道。
“书副长,别……”杜祁溪下意识地要反对,压着声音焦急地开口,而书单一射来一道气势渗人的眼神,强行压了回去。
她做出决定,行动和每次工作时做出决定一样利落,二话不说地放下手里的枪,拿出手机、电子设备扔到地上,“就按他说得来,没有什么好异议的。”
一把拿走了杜祁溪西装口袋里钥匙,推开还想挡在她面前的黑衣男人,留了一句,“照顾好部长。”
顾明侑呆呆地看着对方径直走了过去,甚至都不见对方回头。
这里没有权衡得失,也没有身份的谁之于谁的更加重要,已看了许久的书单一就这样决定迈了出去。
立于高空的架桥,冷冽的风划过了天空下的景物,一切都像安静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躺着的一把女士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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