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水师提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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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唐顺之与老师年龄相仿,当初在京时也曾有过交往,对老师还是认同的。

  他当初不肯出山,一来是嫌严党名声不好,不愿同流合污。

  二来他既然不答应赵文华,自然也不能答应老师,否则岂不是太明显了,给自己招祸吗?

  学生当时虽年少,也素知此人学识抱负,非同等闲。如今严党覆灭,大明开海,正是他用武之地,应无拒绝之理。”

  徐阶默然,张居正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不过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说自己和严嵩同流合污了很多年啊,这小子真不会说话!

  徐阶的举荐,让嘉靖也唤起了久远的记忆,于是同意派人去询问一下唐顺之,看他愿不愿意出山。

  历朝历代的人被举荐当官,处境其实是不一样的。但一般来说,被举荐人想要推辞,大概都用三种手段。

  第一条路是丁忧。大部分朝代礼法为先,尤其重视孝道。

  因此爹死丁忧,娘死丁忧,祖父祖母死,都可以考虑丁忧一下。实在没得可丁了,历史上还有给过父亲的妾丁忧的。

  但是这种做法为了掩人耳目,丁忧的人往往会把这个妾的地位往上抬一抬,称为慈母。

  因为按礼制,父亲的妾去世是不需要丁忧的。但如果这个人实在不愿意出山当官,又实在没什么可丁的了,那就对朝廷说,这个不是普通的父妾,而是我的慈母。

  如果此人自幼丧母,父亲指定了某个妾室来照顾此人,那么此人就要称这个父妾为慈母,按礼制是需要给慈母丁忧的。

  这个就给了丁忧的人比较宽松的操作空间,毕竟多大算自幼,并没有特别严格的规定。

  比如此人的母亲是他二十岁时死的,但他觉得自己比较晚熟,大概也是可以说,父亲的某个妾对自己很是照顾,自己愿意称为慈母。

  反正此时那个妾也死了,估计父亲早就死了,谁也没法证实这位慈母生前到底有没有照顾过他。

  第二条路是抱病。这个是个很方便的理由,但有效期不如丁忧来得长。

  毕竟丁忧一下就是三年啊,而生病这事儿,你总不能一病就是三年吧。何况三年之后呢,再病三年?

  这种病当然不是没有,但这种常年的病,是很容易被诊断出来的,所以搞不好就会被识破,然后得罪人。

  若是举荐人大度还好,最多是不搭理你了,但如果举荐人是个小心眼,那被识破就意味着危险。

  以唐顺之在真实历史中的历程,他刚中进士,大学士杨一清就想把他捧成状元,他不同意,把杨一清气得够呛,但也没把他怎么样。

  后来大学士张璁也想越级提拔他,他也不同意,张璁也很不开心,但也没把他怎么样。

  再后来他辞官回家,赵文华和徐阶等人也都举荐过他,他一概不同意,这些人也都没把他怎么样。

  等到后来,严嵩举荐了他,他还是不同意,严嵩恼羞成怒,告诉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无奈之下,就只得出山当官了。

  不过好在萧风穿越后,严嵩就没能活到威胁他的那一天,因此唐顺之的历史命运自然也就因此改变了。

  最后一条路,也是最艰难的路,装疯。

  疯,是一个长期有效的病症,且绝不适合当官,这个理由堪称是不出山者的绝杀,比丁忧和装病都决绝。

  但这最后一条路的代价也是最沉重的。毕竟丁忧只需要穿孝服,并且不被人发现和女人啪啪就可以。

  装病只需要时不时地躺在床上呻吟一番,破费几个钱经常买点药就可以,这一点郭鋆极有发言权。

  而装疯却是极其痛苦的,因为要让人相信你疯了,你就得做出一些正常人做不到的疯狂举动。

  包括但不限于:吃屎,裸奔,自残,唱歌,杀人,以及以上各种行为的随机组合。

  例如边吃屎边裸奔,或边裸奔边唱歌,或边裸奔边自残边唱歌……

  唐伯虎这么干过,徐渭也这么干过。唐伯虎肯定是装疯的,徐渭则真的不知道,后来是不是真疯了。

  唐顺之没有采用第三种方式,他靠着丁忧和抱病混了几年,然后现在等来了徐阶的再次推荐。

  这次他没有推辞,直接进了京城,先见了徐阶。徐阶就像个送孩子高考的家长一样,再三叮嘱。

  “万岁给了萧风一票否决权,所以你必须得通过他的面试才行。他面试都是在密室里,不让我们旁观。

  但你不要担心,萧风此人虽不正经,但在正经事儿上还是有底线的。何况他已经一票否决得天怒人怨了。

  所以以你的才华,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有问题。如果萧风想搞面试潜规则,你就向万岁告状!”

  萧风有没有搞面试潜规则不得而知,但这次面试的时间确实要比之前五个人加起来都长。

  而且当萧风走出密室的时候,满脸的笑容,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让人确实容易产生怀疑。

  徐阶想叫住萧风问问结果,但还是咬牙忍住了,一直等到唐顺之出来,他才冲上去急切地问道。

  “怎么样,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萧风怎么说的?”

  唐顺之郑重的拱手,给徐阶行了个鞠躬之礼。徐阶大喜,知道这把稳了,自己的徐党再添猛将!

  “应德啊,当年赵文华多次推荐你,你就是不肯出山。如今严党覆灭,你肯给徐某这个面子,真乃大明之福啊!

  以后你执掌大明水师,徐某执掌内阁,你我一内一外,携手努力,报效大明,不负皇恩啊!”

  唐顺之行礼完毕,郑重点头:“唐某并非巢父、许由之流,视入仕如失节,实在是一生襟抱未曾开。

  严党横行之时,不愿同流合污,如今严党覆灭,朝廷开海,唐某心向往之,故而一招即至。

  萧大人并未为难唐某,我二人主要是谈论海战及为官之道。萧大人风骨不凡,学究天人,唐某佩服。

  唐某适才之礼,正是感谢大人为唐某开方便之门,能让唐某与萧大人相识,共同为大明盛世而努力!”

  一直到唐顺之背影走远,徐阶才回过神来。什么情况?这不是我推荐的人吗?怎么就变成和萧风共同努力了?

  就好比三媒六聘娶的媳妇,忽然告诉我其实她更喜欢隔壁老王,要和他共同努力……

  关键是自己还没法反悔,推荐唐顺之的时候,徐阶生怕萧风再次祭出一票否决权,因此在嘉靖面前把唐顺之夸得就像一朵花一样。

  现在如果自己转头去说唐顺之的坏话,别说嘉靖会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就是追随自己的众人也会觉得丢人。

  没办法,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假装不知道这事儿,每天下班到家先在门外咳嗽两声抽根烟,在外人面前还得装成夫妻恩爱。

  张居正兴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老师,刚才碰见唐顺之,见他面带喜色,事儿可是成了吗?”

  徐阶咬咬牙,也装得很开心的样子:“不错,萧风这次收敛了许多,没敢刻意刁难,可见他也不敢无视内阁的意见!”

  高拱也走了进来:“我碰见唐顺之了,他往醉仙楼去了,说是和萧风约好要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徐阶捻须微笑,心里在滴血:“不错,不错,看来万岁一定是敲打过萧风了。

  你们看他这次不但不敢为难唐顺之,还主动和唐顺之套近乎,请他喝酒!”

  高拱怀疑地看着徐阶:“可是唐顺之跟我借了五两银子,说是他要请萧风喝酒啊?”

  徐阶哈哈大笑:“你看看萧风这个小气样,在自己的酒楼里,还让人请他喝酒。

  唐顺之得瞎成什么样才会跟着他呀!你们说说对不对,我哪点不如萧风?嗯?我哪点不如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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