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鬼神不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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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心一愣,茫然地看着锦衣卫:“什么?我杀害锦衣卫?你在胡说什么呢?”

  陆绎皱起眉头,看向那个总旗:“张总旗,出什么事儿了?”

  那个总旗指着身后的方向,咬牙切齿,眼睛通红。

  “千户大人,我奉命带着几个兄弟在那边巷子里寻找洒纸人,捡拾纸张,结果碰上了张无心。

  他也正在捡拾纸张,身边还有一具尸体。见到我们,二话不说,伸手就抢我们手里的纸张。

  我们奉命在身,自然要反抗。想不到他……他拔剑就刺,杀了我们一个兄弟,抢走了我们手里的纸张。

  我们追出来时,人就不见了!想不到他如此嚣张,竟然还敢在主街上继续活动!”

  陆绎面沉似水:“你们肯定那是张无心吗?”

  几个锦衣卫异口同声:“虽然他蒙着脸,但衣服是一样的,剑法也是一样的!

  何况张无心功夫虽高,毕竟一条腿是瘸的,不管走路还是施展轻功,都是掩饰不来的!

  何况咱们兄弟的功夫也不差,除了张无心,谁有这么高的功夫,一招就杀了咱们的人?”

  陆绎看向张无心,他见到张无心的时候,张无心的确是在街上疯狂地捡拾纸张。

  但在那之前,张无心干过什么,他却一无所知。所以他探询地看着张无心。

  陆绎深知张无心和萧风的关系,不但俞大猷和戚继光都得往后排排,只怕自己也比不了。

  何况这上面,不止有萧风的事儿,还有安青月的事儿,这可是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

  所以若是张无心看到纸上的内容,不愿意让其他人捡到,动手抢夺,甚至杀人,都并非绝不可能。

  张无心的全身一阵发凉,他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他环顾四周,却看不见任何可疑之人。

  只有围在他身边,如临大敌的锦衣卫,还有刚刚被吵醒的主街上的各户人家,偷偷从小门伸出头来,看着街上。

  “我是听到有人喊我,说萧风要大祸临头,我才上街来看的,我没杀过人。”

  陆绎皱皱眉:“谁喊的你,你没看见吗?”

  张无心摇摇头:“他在屋顶喊的,等我出来时,屋顶上已经没人了。我的腿……我的轻功不如以前了。”

  陆绎叹了口气:“就算你的轻功不如以前了,在这京城中也是数得着的。你这番话,只怕未必能取信于人啊。”

  此时锦衣卫越聚越多,那具死尸和被杀死的锦衣卫也被人抬了过来。陆绎低下身去,看着那两人身上的伤口。

  “张无心,把你的两把剑交出来,让我看看。”

  张无心拔出长短双剑,锦衣卫们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绣春刀握的更紧了,生怕张无心忽然暴起。

  陆绎谨慎的接过两把剑,对着死者身上的伤口比了比,不是短剑的伤口,是长剑的,颇为吻合。

  “锦衣卫身上这道伤口从下往上,一剑之末,三道伤口,应该是武当剑法吧。”

  张无心点点头:“不错,这是武当剑法中的‘一剑三花’,速度快,手腕灵活。

  躲得了第一下,躲不了第二下。躲得了第二下,躲不了第三下,不过像这样三下皆中的,倒也难得。”

  锦衣卫们皆有怒色,陆绎心里苦笑,这张无心当真是个武痴,自己这么大的嫌疑,竟然还有心思讲解剑招。

  “另一人身上的这一招,我却看不出来了,也是武当剑法吗?”

  张无心点点头:“这一招是武当剑法中的‘一念于心’,使用之时突出一个‘快’和‘准’,你看果然正中心脏。”

  五城兵马司和捕快们也都赶过来了,陆绎深吸一口气,向张无心一拱手。

  “张无心,无论如何,你现在的嫌疑很大,我不能徇私。你得先跟我回北镇抚司,等指挥使示下。”

  张无心转头看向安司正的宅子,轻声说道:“青妹刚生了个儿子。”

  陆绎一愣,微微垂下头,嘴角抽动一下:“张兄,不要让我为难。”

  安司正从宅子里匆匆地跑出来,一眼看见被锦衣卫围在中间的张无心,吓得两腿一软,险些摔倒。

  他小跑过来,满脸堆笑:“各位,各位兄弟,这是这么了?

  我女婿有什么得罪了诸位的地方吗?都看在下官面子上了。”

  安司正为官圆滑,道录司又是嘉靖看中的衙门,故此人缘很好。但杀锦衣卫之罪极重,此时也没人敢给他面子。

  田中实带着顺天府的捕快们匆匆赶到,七嘴八舌的声援张无心,说锦衣卫一定是看错人了。

  陆绎小声道:“张兄,还是跟我们走吧,假的真不了。你千万不要动手,否则假的也成真的了。

  此事中你并非主角儿,萧风才是这事儿的核心。等萧风回来,你的事儿自然也就解决了。”

  张无心没有再说话,只是冲安司正笑了笑,将两手背在了身后。

  陆绎点点头,几个锦衣卫上来,极其警惕地用牛筋将张无心的两手反绑,押着张无心向北镇抚司走去。

  主街上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刘府的管家,和萧府的戚安,他们见到张无心被抓,都万分吃惊,跑出门口来询问情况。

  百姓们都离萧府和刘府很远,彼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戚安一脸茫然,地面上此时已经干干净净,片纸全无。

  猪肉王子挑着担子路过萧府门口时,偷偷往戚安脚下扔了个纸团,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戚安用脚踩住了纸团,假装弯腰提鞋,将纸团攥在手里。然后回府,关门。

  打开纸团只看了两眼,戚安的全身就像秋风中的树叶一样,颤抖不已,哆嗦着两条腿跑向后堂。

  而此时在西苑的谨身精舍里,嘉靖也早已被陆炳叫醒,手里拿一张纸,脸色铁青。

  纸上是一首诗,文采一般,但对嘉靖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当然,对别人只怕这个霹雳要更大。

  “生就三灾七病身,愧悔家门负圣恩。

  不忍罪父沉苦海,五更魂断丰都门。

  才高不守人间道,东楼倾塌自有因。

  奈何天外有天在,以主为刀斩仇人。

  皆知假狐如虎假,岂料真人也不真。

  戏耍圣主如刀剑,为除严党妄欺君。

  胭脂豹成将军妾,胭脂虎死归山林。

  妙手北司偷玉佩,巧匠刻字乱假真。

  诏狱先达安青月,刑部演戏战飞云。

  苗疆蛊女毒张远,杀人灭口张无心。

  千手如来本姓夏,获罪首辅是同根。

  光阴不过几十载,身世尚可问宗门。

  生罪自有圣主断,死孽还需阎罗分。

  沉香劈山救圣母,目莲入地托至亲。

  仓颉造字惊天地,萧风测字泣鬼神。

  鬼神难管人间事,遂借孝子入凡尘。

  地府借我生人气,京城泣血苦冤申。

  天若怜我忠君志,灵显仙字石内寻。”

  陆炳的脸色也极其难看,黄锦知道,他是极不情愿让嘉靖看到这张纸的。

  甚至黄锦觉得,若是只有陆炳一个人见过这张纸,他肯定会偷偷藏起来。可惜,看到这张纸的绝不止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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