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揽月入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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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潺潺,  鱼游鸟鸣,陡峭险峻的山崖下,  却是一片偏僻幽静的山谷。

        车夫到底身体素质过硬,  加之越青君的匕首一直收着力道,因而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让他失血过多,马车掉下山崖时,  车夫在越青君松手的时候也趁机跳车,  没跟着马车一起在山崖下四分五裂,反而运气极好地滚到一片厚软的草地上,  经过缓冲,  侥幸留有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庆幸自己运气好,  竟然还能留下一命,  忽觉喉间一紧,  脖子整个被禁锢住,  无法呼吸,也无法出声,竟是一双手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双臂在从山崖上滚下来的时候被摔断,  一只手臂甚至向外翻折,  脚腕也不知被什么刺伤,  正在流血。

        那人并没有给他时间准备蓄力一击,  飞快将他本就受伤的双臂折得再也使不上力,然后卡着他的脖子拖着他,一瘸一拐向不远处的溪边石头走去。

        车夫像条死狗一般被他拖着,  被迫仰头看着前方的身影,  阳光太刺眼,  那人又是逆着光,  车夫根本看不清对方面貌,  但看这身虽脏乱破损但十分熟悉的衣服,还有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箍着自己脖子的手,根本不必想其他选择。

        阳光略略从那人侧脸擦过,有一瞬间,将他凌乱的头发,布满细小伤口的侧颜照得格外清晰。

        当然,更清晰的是那双坚定沉稳,淡定自若的眼睛,好似自己拖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快石头,而他,不过是想将这块石头随手丢掉。

        经历过一场死亡,刚刚劫后余生的车夫,此时比当时在车上更加畏惧,更加害怕死去,他挣扎着想要求饶想要说话,然而只能含混地发出几个细微的音,甚至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完整的字。

        越青君将他拖到目的地,随后居高临下,用垂怜的目光看着车夫,缓缓动唇,却未发音,只是用口型说了一句:“再见了。”他对任何亲自送对方杀青的人都抱有最真诚的尊重。

        说罢,便抓着车夫的头,用力砸在溪边巨石上!

        鲜血渐渐将这一小块的湿地染红,车夫死不瞑目的双眼被淹没在溪水中。

        越青君忍着浑身的疼痛,和越来越晕眩的头脑,一瘸一拐走到昏迷的宁悬明身边,这才放心地任由自己昏睡过去,无论是滚下来用匕首刺伤自己好尽力保持清醒,还是即便腿脚不便也要坚持起身将车夫处理掉,他都没多看自己身上的伤一眼。

        真正的越青君,本就是个清醒的疯子。

        若是他的读者有幸见到这一幕,想来会很愿意原谅他曾经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毕竟他手里的刀很会说服别人。

        而且,谁说原版的死亡,在他心里不是个美好的he呢。

        越青君睡着时,嘴角都是放松的。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宁悬明才渐渐有了动静,还未睁眼,便感觉大脑昏沉晕眩,试图睁开眼,却被这阳光炫得又想晕过去,宁悬明下意识抬手,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晕眩的大脑逐渐清晰,想到越青君,宁悬明当即也顾不上受伤的手臂,努力睁开眼,坐起来,待到视线清醒方才四下寻找起来,然而一转头,便看见越青君躺在自己身侧。

        宁悬明下意识松了口气,检查完身上除了手臂和头,其他都是磕碰小伤后,宁悬明开始喊越青君。

        “殿下?”

        “无瑕?”

        “快醒醒!”

        握着越青君的手,却忽然看见越青君袖子竟渗出血迹。

        宁悬明心下一紧,小心掀开衣袖,却见手臂内侧仿佛被利器扎伤,有一小块地方肉仿佛都被扎烂了。

        这只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把匕首,却是将刀刃朝向着自己,上面还沾着血迹。

        回忆滚下来时,好像被越青君抱着,这伤应当是担心匕首伤到他,而尽力将匕首收向自己所致。

        心尖好似刺痛了一下,宁悬明起身走到溪水边,将衣袖打湿拧干,又回来给越青君擦拭了脸和手臂上的伤口。

        还想用什么包扎一下,记得越青君从来随身带着锦帕,便拉开他的衣襟寻摸。

        越青君睁眼看了看,又重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道:“许是还在做梦,否则怎么一觉醒来悬明成登徒子了……”

        宁悬明还未喜极而泣,就差点要哭笑不得。

        “什么一觉醒来,分明是一晕醒来。”

        “不要再晕了,多睁开眼睛,感受一下身上哪里受伤。”

        越青君也当真睁开眼睛,微微眯眼看着坐起来的宁悬明。

        动了动手脚,老老实实道:“就是脚上有些不便,其他都没什么事。”

        宁悬明指着他右手臂上快要被戳烂的伤口,“这也叫没事?”

        越青君淡淡瞥了一眼:“不影响行动,不会拖你后腿,就算没事。”

        宁悬明指尖颤了颤,半晌,方才长出一口气:“无瑕,我今日才知道,你竟是如此奋不顾身的人。”

        越青君清醒着,自然不难听出,宁悬明这句话的语气并不是夸赞。

        “若说奋不顾身,我远不及悬明。”

        在他的提醒下,宁悬明也想起来自己匆匆去抓越青君那一刻,他自有诸多理由解释自己那一刻行为的正确性,合理性,然而再多的理由,也不是真实。

        事实就是见到越青君即将掉下去的那一刻,宁悬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冷静自持,什么谋定后动,都无法进入他的脑子里。

        好似天地都凝滞在了这一瞬,而万物也只剩下越青君。

        他说越青君不顾己身,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们真的要在这种时候讨论问题吗?”心虚大法,转移话题。

        越青君也没为难他,任由他扶着自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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