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连理枝(作话有小剧场)(1 / 2)
出宫后, 越青君并未立即回府,而是乘车在街上闲逛。
从先前被刺杀后, 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时光了。
见越青君要下车, 吕言当即道:“奴婢去多叫几个巡逻兵来。”
越青君制止道:“不必,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无人敢在此时张扬。”
他闲庭信步走在街上, 看着听说要议和后, 重新热闹起来的街市,越青君眉眼间略略舒缓。
“也不知此时悬明是否回去了。”
吕言站在一旁道:“宁郎君今日被同僚邀请去天香楼赴宴, 此时应当还未离席。”
越青君重新回到马车上, “走, 去瞧瞧。”
吕言不知今日越青君与章和帝谈了什么, 却也能猜到绝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见越青君似乎很是在意宁悬明, 心想莫非与对方有关,难道章和帝知道越青君与宁悬明之间的事了?
但即便知道,也不应该如此, 时下南风不说盛行, 但也绝不是禁忌, 富贵人家家中养上几个男宠也是常事, 关系亲近的知交好友同榻而眠,帐内同游,别人尚且要夸他们感情好。
即便章和帝知道越青君好南风, 也绝不会放在心上。
马车行至天香楼下, 越青君却并未上去, 而是坐在车中, 掀开帘子往上看, 却只看见几扇窗开着,不见屋里人。
见越青君没有进去的意思,吕言立马十分体贴地说道:“奴婢去打听打听,宁郎君在哪间包厢。”
“不必了。”越青君说道,却见他眉眼弯弯,“我已经见到了。”
吕言抬头,却见一扇窗户刚被人推开,一人站在窗前,虽远,但那样貌气质却熟悉无比。
近来最要紧的事,不外乎议和和亲,宁悬明今日应邀赴宴,也是想听听众人的看法与条款更多细节。
只是结果并不如人意。
丢掉的城镇不能算在割让范围里,失地的百姓也不想着如何安置,只恨不得没有这些人,也就能假装无人知道曾有此等屈辱。
宁悬明心中发堵,忍不住想,这样的朝廷,真的还能挽救吗。
他当然不会为朝廷默哀,只是他还记得,有人说要予他一片光明。
对方的愿望,当真能实现吗。
起身开窗透气,不经意低头,却恰好对上了那道坐在马车中的身影,大约是知道难以看清表情,于是对方向他招了招手。
宁悬明弯了弯唇,不再犹豫,转身与其他人告辞。
“宁侍郎鲜少与我等一同用膳,如今更是宴席未半就要离去,可是看不起我等?”
宁悬明微微一笑:“何侍郎忠心可鉴,甘愿抛弃家小去突厥牧马,宁某自愧弗如,又怎会看不起呢。”
刚才就是此人说俘虏不必要回,能留在突厥,也算是为国尽忠效力。
宁悬明此言,几乎将对方的脸皮踩在脚下,众人也纷纷轻咳低头,思及自己刚才所言,此时也不是很愿意招惹宁悬明,只有何侍郎颤着胡子指着宁悬明咬牙:“你、你……”
直到宁悬明离开,何侍郎才吐出口气,“无知小儿,哪里知道本官的良苦用心!”
宁悬明对他的良苦用心不感兴趣,他快步下楼,径直走向马车,却并未上去,而是站在外面透过车窗看向车内人。
“不是说要在宫中用膳,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越青君只反问他:“悬明可用好午膳了?”
宁悬明摇头,桌上酒菜就没怎么动过。
越青君淡淡一笑:“那我便是来陪悬明一同用膳的,上车吧。”
此时已然过了午时,二人也并未麻烦,而是直接回到家中,饭菜已经提前摆上桌了。
也不知是吕言说了什么,今日菜色比平时稍稍丰富一点,有荤有素,有重有淡。
待酒足饭饱后,宁悬明见他神色松快不少,这才问道:“可是今日进宫有什么变故?”
他非粗心之人,如何看不出越青君心情不佳。
只是任他如何也想不出来,不过是进宫谢恩,在越青君刚刚封王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变故。
虽即刚刚入秋,但天气仍有几分闷热,越青君轻轻摇着扇子,微风拂着他鬓边碎发,也将他的双眸吹得雾蒙蒙,带着几分迷离不清。
“父皇老了。”
低沉的声音在亭中响起,但并未飘远,就散在了空气中,唯有宁悬明能听见一二。
人老了,对权力的欲望更加强烈,更加看重,对继任者的防备也更加深重。
越青君之前尚且还会被章和帝叫去帮忙看奏折,可是从章和帝病后,他虽能参政议政,章和帝却再未让他碰过奏折。
当然,这也是越青君并未反抗的原因,若是他想要,那也是能的,毕竟权力这种东西,一旦下放,就很难收回。
章和帝今日说的也是真话,在几个儿子里,他确实更属意越青君,但也因此,他如今对越青君的戒备疑心与看不顺眼也是最重的。
若越青君当真答应赐婚,这种猜忌非但不会如章和帝说的那般减少,反而还会增加。
向来温良恭顺、纯孝至善、克己复礼的儿子,竟然为了太子之位就答应娶自己的寡嫂,岂不是更说明他从前心机深沉,心怀不轨?
可若是不答应,又确实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毕竟章和帝说只要他娶太子妃,就让他出使议和之事应当也不是假的。
两个选择,无论怎么选,都是输。
越青君当然不会踩进这样的陷阱中。
当一件事陷入了死胡同,又要如何破局呢?
越青君的选择是,跳出当前处境,另外开路。
当然,在这样做的同时,他还可以假公济私,顺便办成另一件事。
毕竟,优秀的作者并非是在既定的框架中按部就班,而是在掌控大局的同时,任凭剧情自己发展,并且随时调整或者创造更好的情节。
越青君垂眸,掩住眼底笑意。
他将今日宫中的谈话细细道来,还未听完,宁悬明眉心便已然紧皱。
“陛下如今愈发荒唐了。”
“看来太子之死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比自己尚且年轻的儿子都死了,自己又还能活多久呢。
每日沉浸在这样的担忧里,还不能向他人倾诉,不疑神疑鬼才怪。
说罢,宁悬明又重新望向越青君,他并非怀疑,只是好奇:“殿下就当真不曾心动?”
越青君抬眸看他,眸如春风,盈盈和煦:“此生唯有两个心愿,还一世清平,与一人相守。”
“作为我想与之相守之人,悬明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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