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一天,这个少年会恨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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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窗外电闪雷鸣,柳溪公社这边开春的雨季来临了。

“吱呀”一声,手术室大门开启,打破过道里悲凉和烈火交织厮杀的僵硬紧张。

所有人都立刻看过去。

赵卫东冲到梁大伟面前,紧接着又想往他身后的手术室里冲。

梁大伟拦住他,“手术室你不能进去,待会儿我会让人把他推出来,他刚做过手术,要住院一段时间。”

听到这,赵卫东背脊绷紧,眼角更红,勉强压下想要立刻见到沈知远的冲动,“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梁大伟松开他胳膊,视线一一越过其他人,眉头忽然紧皱。

赵家几兄妹都在,而且神色里都很难过的样子,这点他没有太奇怪,毕竟沈知远现在身份是赵家的“儿媳妇”,他流/产了,赵家人不知道内情,觉得难受,也很正常。

可是——

“大山?你也来了。”梁大伟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他知道赵大山厌恶沈知远,就算沈知远“流/产”了,以赵大山的性子,也不值得冒着暴风雨亲自跟过来。

而且,他这个好朋友还是这么一副精神恍惚、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一张脸惨白,只有眼睛赤红含着水光,就像一潭死水,好像经历了什么非常悲哀的事情,遭到重大打击。

虽然手术室不能进,里面也拉了帘子,但是从门口依旧能看到一点病床的影子。一想到知远现在肯定虚弱无比的躺在上面,刚刚受了那么大的罪,天晴就无比愤恨,“他当然要来,他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脸躲在家里!刚才就应该让他跪在这里,知远进去多久他就要跪多久!”

梁大伟心脏猛地一跳,脑子嗡鸣一片,“你说什么?”

他紧紧盯着天晴,很是激动,“再说一遍!什么罪魁祸首!怎么可能呢!”

沈知远刚被送来的时候,他的确是听到他们说沈知远被人推摔倒了,可能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大山推的……所以沈知远要害的人是大山?想栽赃大山?!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沈知远的意图,梁大伟后背刹那冒出冷汗。

“难道不是吗,他把知远推流/产了,我恨不得杀了他!只是跪一下都便宜了他!”天晴以为他为赵大山打抱不平,冷冷喝道。

后面那群知青又激动的说了什么,大概是为沈知远打抱不平的话,但是梁大伟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双手发抖,腿也发软。

看着坐在地上颓废至极的好友,梁大伟已经猜到了他为什么会这样——赵卫东盛怒痛心之下,肯定责怪了自己的父亲,甚至有可能痛恨,然后说了做了什么事,伤了大山的心。

“医生,我三嫂现在醒着吗?他能吃东西吗?现在已经快要到吃晚饭了,他现在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立刻去给他买,不,我找人借灶台给他做,自己做会更有营养。”赵宝娟抹着眼泪哽咽道。

“对,医生,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醒着吗?情绪……怎么样?”赵卫北也问,视线不由朝手术室里看。

“我们给他道个歉,爸,你也……”赵卫南说,意思很明显。

几兄妹,现在都对沈知远挺愧疚的。

“你们回去吧,”赵卫东却哑声开口,态度强势冷硬,“他应该不想看见你们,尤其是他。”

冷冷的目光不含什么温度,落在赵大山身上,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不,是看一个什么仇人,有点憎恨。

就算是亲生父亲,赵卫东也无法短时间内释然心里的怨恨。

赵大山迎着儿子的恨意,被刺得千疮百孔,含着热泪,两鬓似乎都花白了不少。

他抖着嘴唇什么也没说,慢慢撑着墙壁站起身来,佝偻着身躯,转过转角,沿着台阶慢慢走下去了。

梁大伟眼前一阵发黑,脚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上去。

这时,手术室里传出一道虚弱的咳嗽声。

梁大伟背脊一紧,双脚顿时好像被钉在原地,迟迟不敢再踏出一步。

“知远!是知远醒了!”天晴等人已经激动喊叫起来。

赵家人自觉没脸喊,但是也精神一震。

赵卫东手捏紧门框,眼睛死死的盯着里面,嘴唇咬得泛白,眼角更加发红。

梁大伟深吸一口气,在天晴的催促下叫了两个护士把沈知远推出来。

一出手术室,沈知远立刻被大家围住,有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不像平时那么炙热,反而透着一股凉意,力道却很紧,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用力看着他,泪水在深邃眼眶里蓄积。

一股酸涩闷疼的感觉袭上心头,勒紧心脏,沈知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又有股无力感,最终轻声,“对不起。”

听到少年随之响起的崩溃压抑的呜咽,沈知远眼睛蓦然泛红。

尤其是少年紧攥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已,“没关系,没关系,孩子不关你的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是我,知远你打我吧,你打我好不好……”

少年一脸泪,激动痛苦难抑。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没保住孩子,所以跟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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