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终于吻到了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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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卿玩味一笑,懒懒倚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下人七手八脚将盒子打开。

顿时,露出里面摆的整整齐齐一大摞婴儿衣裳,件件精美。

正是当日六皇子府中,沈沉鱼亲手所做。

一见之下,她眼圈顿时发红。

“六弟还真是有心……”萧长凌原本想讽刺几句,可扭头看见沈沉鱼神情,他面容霎时一冷。

“行了,东西送到,你可以回去了!

话落,他将沈沉鱼揽入怀中,虽无询问,但目光里满含担忧。

沈沉鱼回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萧长卿将二人神情看在眼里,慢慢站起了身,嘴角含笑:“四哥与四嫂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你羡慕是应该的。”

“但愿四哥与四嫂,永远如此这般恩爱。”

……

萧长卿走后,沈沉鱼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可是,萧长凌一句话也没问,走到盒子前,仔细的查看那盒子里的衣裳:“这些是……”

“妾身亲手所做。”

沈沉鱼咬着嘴唇,道:“在六皇子府,我整日无所事事,只能以此来打发时光……”

萧长凌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

为他的迟钝,愚钝无知。

若说,如烟毒害太子之事,沈沉鱼占三成责任,那么剩下的七成,就是他的。

“沉鱼,你受苦了。”萧长凌一把将沈沉鱼揽入怀中,面露惭愧。

“王爷,那这些衣裳……”

“留着,以后给孩子穿……”萧长凌正色道:“皆是你一针一线所做,不能浪费。”

沈沉鱼有一瞬间的沉默。

“王爷,要不还是算了……”

孩子穿着那样的衣裳,不是日日提醒萧长凌,他从前所犯的错误么?

也提醒自己,别忘记当初在六皇子府之事。

萧长卿将这些衣裳送来,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好,听你的。”

萧长凌咧嘴一笑:“你说什么都好。”

这人,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

沈沉鱼抿唇笑着,目光落在那一箱的衣裳上,毕竟是亲手一针一线所做,到底有些感情,她忍不住走过去,一件一件的翻看起来。

忽然间,她触摸到了一件冷冰冰的东西。

沈沉鱼诧异低头。

只见,那锦盒内,静静躺着一截断指,血迹已干,骨节上还戴着一个琥珀色的玛瑙戒子。

苍白的手指衬着大红色的婴孩衣裳,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沈沉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旁边站着的红禾更是尖叫一声,直接吓晕。

“怎么了?”萧长凌凑过来,往盒子内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

“这个老六!真是不安好心!”

说着,他便转身,叫侍卫进来,把这一盒子的东西全都扔了。

“等一下。”

沈沉鱼忽然开口。

从发现这枚断指开始,她的目光便一直盯在那上头,神色复杂。

“沉鱼,怎么了?”萧长凌忍不住问。

沈沉鱼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枚断指,是赵秀妍的。”

她说不清楚内心里是什么感觉。

那手指上的玛瑙戒子证明了它主人的身份,过去那些青葱岁月里,赵秀妍一直戴着它,片刻不离身。

“原来是那个贱人,她死不足惜,你何必惋惜!”

萧长凌眼中露出一丝厌恶。

“那日我从六皇子府逃出来,多亏了她的帮忙。”沈沉鱼淡淡道:“虽然现在看来,她很可能是受了六皇子的指使,故意而为。”

萧长凌倒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他想了想,道:“老六将这根手指送来,意欲何为?”

沈沉鱼面色沉沉,咬了咬嘴唇,道:“他是想告诉我,赵秀妍死了。”

萧长凌眉毛顿时一挑。

……

六皇子府。

最靠南边的偏僻地牢里,阴暗,潮湿,令人欲呕。

一双白底蓝缎,顶上镶珍珠的靴子轻轻踩在地牢里肮脏的地面上,像是烂泥里忽然露出了白骨,又像是生出了曼陀罗花,耀眼,而又致命。

萧长凌紧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往里走,一旁侍卫小心翼翼的在前带路:“王爷,得快点,赵氏已经快不行了……”

“割满三千七百八十刀没有?”

萧长卿冷冷问。

“回王爷,还差上一百刀……不过,赵氏扛不住了……”侍卫低头躬身回答。

“扛不住了?”

如玉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萧长卿语气凉凉:“行刑的是谁?邢六么?手艺退步了啊。”

“王爷说的是……”

侍卫将头埋的很低。

说话间,地牢最里面到了。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到处血迹斑斑,而靠墙的地上,则躺着一具血肉模糊,已分辨不出人形的女尸,还吊着一口气。

萧长卿在那女尸前三丈远停下了脚步。

这辈子,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地上的这个女人。

可惜,赵秀妍的脸全部都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

萧长卿目光有些阴冷。

从前,他从未将赵秀妍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沈沉鱼的小跟班,却没料到,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谋害了他恩师一家,害的他与最爱的女子失之交臂,无可挽回!

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必定要她生不如死,他才甘心!

“泼醒了她!”

冷冰冰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是!王爷!”

侍卫很快端了一大盆冷水进来,数九寒天里,就这么哗的泼在了那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

被这冷水一激,趴着的人终于抖动了一下手指。

过了良久良久,赵秀妍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抬起了布满了血迹的狰狞面孔。浑身上下,已无半块好肉。

看到萧长卿的那一刻,她死灰般的眸子里霎时亮起星辰般的光芒!

“王爷……你……来了……”

萧长卿端详她一阵儿,勾了勾唇角:“赵秀妍,若你知道自己会是这个结局,可会后悔?”

“后悔?”

赵秀妍喃喃自语,低不可闻的吐出一句话:“自然后悔……”

为了得到面前这个男人,她出卖朋友,出卖良心,甚至连赵家的前程也不顾!一心一意的追随他,可到头来,却是萧长卿,亲自下命令,将她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剐下来。

爱一个人,却要受如此这般的折磨,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守住自己的心,不与这些朝中权贵碰面,纵然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是一种幸福。

“后悔也晚了。”

萧长卿凉凉开口。

这地牢中的气氛有些压抑,那些血腥气实在太熏,他转了身,预备离开。

这一趟,原本就是心血来潮。

“王爷……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凌王么……”

身后的血污之中,一道细弱蚊呐的声音低低响起。

萧长卿猛的停了下来。

他缓缓回头,目光中有着一丝探究:“本王什么时候输过?”

“沈沉鱼……”

萧长卿面色一变。

赵秀妍已是强弩之末,强撑着说了好些,他却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他不由的上前一步。

最终,他站在了满是血污的赵秀妍的面前,一股子夹杂着恶臭的腥味扑鼻而来……

“快说!”

萧长卿觉得自己要吐了。

“王爷……低下头来……”赵秀妍喃喃自语:“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一个将死之人,能玩什么花样。”

萧长卿冷冷一笑,微微弯下他那高贵的身躯。

却在这一瞬间,躺在地上的赵秀妍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猛的朝上一扑,带着她那满身的鲜血,满身的脏污,与恶臭,合身朝着萧长卿扑了过去!

这一扑,几乎是回光返照。

萧长卿瞬间便感觉到嘴唇上贴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软软的,冷冰冰的……

随即,嘴唇一痛。

等明白过来,是赵秀妍吻了他,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萧长卿,仿佛吃屎一般,目眦欲裂,用力将缠在身上的人狠狠推了出去!

赵秀妍像是一个人性骨架般在空中划出一个直线,随即重重摔落在地。

“竟然敢偷袭王爷!找死!”

哗啦一声,无数的刀枪剑刃直直的对准了赵秀妍,以防她再暴起伤人。

说实话,这一扑,所有人都吓到了。

“终于……吻到了。”

赵秀妍努力抬起头,冲着萧长卿痴痴的笑,有大片的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

她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萧长卿,然后,脑袋缓缓垂了下去,跌落在地……

“王爷,她死了!”

有侍卫上前,查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萧长卿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唇,鲜血满满。

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一股子腥臭……

他终于忍不住,猛的转身狂呕起来……

“王爷!水!”

“王爷!毛巾!”

“滚开!”

萧长卿一把推开所有人,跌跌撞撞的奔出了地牢。

回到房间后,他整整洗了七遍澡。

可那种被鲜血萦绕,恶臭满身的感觉似乎并没远离,萧长卿发疯一般的又冲进了浴室。

躺在光滑洁白的玉石池边,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上面,被牙齿咬破了一个口子,一接触到热水,便疼的厉害。

这一切,都是那烂泥一般的女人带给他的。

萧长卿面上出现一丝怒气,简直忍不住冲出去,让人把赵秀妍的尸首鞭挞一千下!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两个时辰之后。

“王爷,赵氏的尸首已经丢弃在城郊乱葬岗,那边野狗乌鸦成群,不到半日,便什么也不会留下。”

萧长卿站在窗子前,欣赏着庭院里一株迎雪盛开的红梅,那红彤彤的颜色把周围一切都比的黯然无光。

“很好。”

他冷冷道。

随即,回头:“把那棵树砍了,从今而后,本王眼中,再也不要看见红色。”

……

东宫。

终日弥漫着一股苦苦的药味,与深深的绝望。

裴后每来看望一次太子,眉宇间的哀愁就更深一分,她原是个容颜秀美,不亚于年轻女子的贵妇,可是这份煎熬,短短几天便让她鬓边生了华发,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

萧长玉每次见她,都担忧不已:“母后,寿数自有天定,你莫要如此……”

裴后面上就出现一抹哀伤。

“玉儿,你早日好起来,母后才能好!”

“咳咳咳……”萧长玉想说什么,却忽然感到喉咙一阵酸痒难耐,忍不住俯身重重咳嗽起来。

“玉儿!你怎样?”

裴后面露急色,伸了手,轻轻替他捶打后背,又一叠声的叫着苏瑾。

不一会儿,苏锦姑姑便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一个痰盂。

萧长玉就着那痰盂,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额头上青筋暴起,撑在床沿上的胳膊瘦弱不堪。

裴后心痛不已。

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的玉儿好了不了,好不了了……

苏锦姑姑捧着那个痰盂跪在地上,见此情景忍不住道:“皇后娘娘!不能再等了!凌王妃连胸口剑伤都能治,太子这病根本不在话下……”

裴后闻言,浑身一震。

双目之中露出一抹浓浓厌恶,她死命摇头:“不成!本宫绝不会再让那个贱人靠近玉儿半分!”

“娘娘!”

苏瑾有些焦急:“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太子殿下的性命最为重要!娘娘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殒命么??”

“住口!”裴后勃然大怒,猛的一下挥袖,将苏瑾打翻在地。

捧在手上的那个痰盂滚落在地,咕噜噜的转了一圈,里面盛的血沫缓缓淌出,在地毯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裴后看了这一幕,身形有些摇晃。

“好,让沈沉鱼来,倘若救不了玉儿,本宫要她陪葬!”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母后。”

萧长玉忽然喘息着开口:“您不用忙活,儿臣不需要别人治病。”

裴后一愣。

“儿臣宁愿死,也不会让四弟妹治病的,母后这下可以安心了。”萧长玉喘息道,说完这句话,他虚弱的躺下,微微闭上双目。

裴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满心苦涩。

她万万料不到,到了这个关头,自家儿子反而成了最大的难题!

“玉儿!”裴后伸手抹了抹眼角:“你只顾着你自己,可曾想过母后?母后为了你,这些年在朝中树敌颇多……”

说到伤心处,坚强如她,也哭的不能自己。

“母后……”

萧长玉有些无措,他的母后一直是坚强的,什么时候露出过软弱来?

可他,说不出什安慰的话来,最终只能道:“母后,儿臣去了之后,还有四弟,他……”

“别提老四!”裴后猛的停止哭泣,满脸厌恶道:“冥顽不灵的东西,愚蠢之极!指望他接替你做太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母后,老四心地纯良,有勇有谋,这太子之位交给他,是再适合不过的了……”萧长玉摇头,道:“至于四弟妹,母后若是不愿……日后贬她为侧妃好了……”

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法子。

两全其美,既满足了裴后,又不会真的拆散沈沉鱼与萧长凌。

可惜他不知道,自从前日萧长凌替沈沉鱼挨了那一剑之后,裴后便已经从心底里,将萧长凌这个人剔除了。

她不仅不会让他做太子,还会远远的把他送走!

这些,她并不打算告诉太子。

“玉儿,你好生安歇,该怎么做,母后心中自有计较。”轻声的安慰儿子几句,裴后转身离开了。

萧长玉侧过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喃喃道:“母后,把婉儿接进宫吧!儿臣想她。”

裴后脚步猛然一顿。

太子这语气里含着无限期待。

作为一个母亲,实难拒绝。

“你好好安歇。”

丢下这一句,她走的飞快,裙裾翻飞,如被风扯动。

……

林相府,后宅。

草木枯黄,景致萧索,天色阴沉沉的,一大团乌云笼罩在头顶,是一副要下雨的迹象。

月苑之中,有尖尖的争吵声传出。

“拿走!统统拿走!不要在本宫面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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