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渡州(2 / 2)
没想到这位参知政事还挺幽默的,宋隐一边撑起身子站起来,看着自家师父乐呵道,“那,等到师父回来的时候,一定让您大开眼界。”
说罢她规矩行了个礼:“您们说罢,徒儿我就先走了。”
白逸目送着小姑娘离开,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自己与宋隐师徒两年,说完全不了解她有失偏颇,但自己这么大年纪,在朝堂中也混迹多年,却每每总觉得看不透这孩子。
她身上总有一种不像是大盈人的割裂感。
正愣着神,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晃动的手。
白逸忽然笑出声:“浥尘还是和从前一样。”
以前在栖墨书院的时候,白逸与李翊安桌子离得近,每每走神时,李翊安就会这样晃一晃。
从前为着建庆皇帝的信任,在漂泊多年。偶然得了机会,在上京城住了两年,如今又要开始像从前一样的生活了,竟然有些不舍。
“莫喝茶了,换酒来吧。”这话是平日中一向不爱饮酒的李翊安说的,他也没顾白逸同不同意,直接拿出带来的一罐酒,眼神看一看旁边的酒盅。白逸惊讶了一瞬,“你怎得又要喝酒了?年轻的时候偷着喝,后来朝堂上应酬那些人之后不是不愿再喝了么?”
“无论怎么说,这次都是老友分别。”李翊安重重拍一下白逸的肩,斟上了酒。
澄澈的酒液在朴实无华的酒盅里滚了一圈,最终归于平静。
“以往我也没闲着,也没见你每次都饯别。”白逸举起酒杯等着对面人坐稳,响起瓷器碰撞的轻脆声音,他仰头一饮而尽。
“这次不同。”李翊安只说了这四个字,但他们都明白,渡州当年的那场叛乱非比寻常。彼时建庆皇帝刚刚登基,年纪尚轻,这皇帝当得又突然,基业不稳,西北西南群狼环伺,不久内乱又起。
当年渡州叛乱的案子涉及亲王,此等皇家的丑事,还没查清就被匆匆压下来。不过如果当年这件事没被建庆皇帝压下,恐怕他就会摊上弑血亲的名头,再也不会在民间听到他“宽仁”的好名声了。
现在选择让白逸旧案重查,大概是建庆皇帝觉得自己精力一天不如一天,再不着手去做就来不及了。况且如今大盈日渐昌盛,所以想要除掉自己心中埋藏多年的这根刺吧。
又或者是,想给自己的这位储君的日后去除一些祸患。
李翊安想到太子那张脸就觉得心烦,又倒了一杯,默不作声地喝。
“待我官当得差不多了,不妨也回咱们渡州。开个园子种菜,渡州山清水秀,不比上京城的天寒地冻来得舒服。”李翊安喝完手中拿杯,剑疤满布的拇指摩挲那一小片温润的瓷器,淡淡开口道。
“当年在栖墨书院的时候,你可是说不来一次上京,壮志难酬呢。”“如今我年纪大了,心愿也没剩几桩,自然想回故土。”李翊安将酒杯放下,“这程要比以往的更艰难,切莫小心行事。”
“你李浥尘兖州雪灾都治得了,身为多年老友,我难道还查不了一个案子?”白逸将酒举向窗外,像是知道那里有人似的,敬了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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