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王爷打过狗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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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王爷打过狗吗

东曙使臣的官函,在姜婉收到玄瑾信件的五日后,终于送到了金池殿祁瑛的手里。

偏有那么巧,与东曙官函一并送来的,还有东南水涝的折子。

东曙与大晋似乎是天生犯冲的。

上回公主出嫁,遇上皇后新丧。

这回使臣来访,又正逢民生疾苦。

东南临海,多江多河,早朝上百官各抒己见,给了不少的法子,却没有几个能着实派上用场的。

待到百官离殿,四下皆寂,江莠和祁道却还在这大殿里站着。祁瑛面前摆着拨款赈灾的折子,听杵在原地的这两人气氛刚缓和些,此时又吵起来。

祁道如今虽是实权王爷,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亲历亲为了,但骨子里的武将做派却还在,当年在祁瑛手下领兵打仗的脾气此刻又蹿了起来。

朝廷那么多赈灾款拨下去,竟然是杯水车薪,见效慎微,落在涝害上的到底有多少?祁道的意思是与其在这里说来说去,不如让他领了牌子一关一关下去查,旁人或许有顾虑,但是他没有,旁人有不敢杀的人,他也没有,到时候逮着一个算一个,砍一个贪官少一个,绝不姑息。

江莠却沉稳得很,冷笑说他不仅是异想天开,更是意气用事。

层层官员,恰如参天大树,大晋五州三十郡,一波压下,一波又起,盛京山高水远,灾民如今还能仰仗的,偏就是那些祁道要斩之人。

祁道气得面色铁青,也得亏站在这里的人是江莠,祁道到底还是收敛了不少火气,但表情看着特别不好惹,忍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道:“你也好自诩百官之首,坐着丞相的位置,眼睁睁能瞧见的蛀虫你却要留着,哪本圣贤书是这么教你的?”

朝堂上的事,祁道很少这样呛声江莠。

但郭氏一族的前车之鉴还摆在这里,百人的哀嚎声还在中心广场回响,各地官员的自廉折子还在祁瑛桌上放着,转眼就出这样的事,祁道咽不下这口气。

江莠脸色也不好看,祁道能想到的这些,她想不到么?郭氏的教训,她不清楚么?但就事论事,眼前这件事,便不是一蹴而就的。

她咬紧牙关,半响后挤出话来:“斩杀贪官要紧,灾民活命更要紧,虽说常衫郡郡守一次一次讨要灾银,却不见得就是他有问题,如今虽银款多拨,但常衫郡尚有好转便是幸事,先安民,后除贪,此间种种牵一发动全身,层层盘查绝非一日之事,若事事都像王爷想的那般简单,逮着一个就要砍一个,大晋官员数千人,怕是过半要做你剑下亡魂,国家社稷,当即断送!”

江莠近来与祁道关系缓和,有些时候没喊他王爷了,两人说话相处也渐渐温和些,现下是真被祁道气得狠了,才又当殿怒称‘王爷’。

偏偏今日祁道也来了火气,江莠这人和江有一样,讲求个行一步观三步,放在打仗的时候,叫深谋远虑,如今搁在朝政上,祁道便只觉得事事三思,样样顾忌,憋屈得要死。

他语气颇重,江莠已然是捏紧拳头站着,当下竟然还要再理论。

祁瑛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再这么吵,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那点氛围算是功亏一篑,祁瑛叹口气,猛地站起身来,亲自下场走到两人中间。

“江丞相,乃是朕的左膀。”

“你是朕胞弟,自然当得起朕的右臂。”祁瑛左手拽住江莠,右手拉扯祁道,声声真挚,长叹口气:“你们两个都是大晋的顶梁柱,是朕的臂膀,吵来吵去,不都是为了大晋,为了国民之事么?别在殿上伤了和气。”

说罢,祁瑛看向祁道,狠狠捏了他手腕一下。

祁道抽了抽眼角,稍微冷静下来以后,大概明白祁瑛的意思,他抬眸看江莠,只看见江莠一脸的平静。

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江莠察觉到祁瑛手上似有动作,刚想把手抽回来,祁瑛已经两手回拢,把祁道的手,生生搭在了江莠的手背上,一副劝和的模样,但脸上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透着两分小心思得逞的开怀。

祁道掌心滚烫,反而显得江莠的手格外冰凉。祁瑛观察两人脸色,犹觉不足,干脆一手托起两人的手掌,一手还在上面郑重其事的拍了拍,祁瑛已然这样拽着了,两人也不好抽回,只能硬着头皮听祁瑛叮嘱朝堂和气这一说。

祁道抽空偷瞄江莠,只瞧见她漠然一张脸,半垂着眼帘。

被祁瑛‘开导’过后,祁道和江莠一并走出金池殿,两人脸上的表情各异,祁道攥紧了那只搭过江莠手背的手,轻咳一声正要说话,江莠已经径直走过了他,大步朝着台阶下去了。

不理人。

果然还是生气了。

·

那一天,西城瞧见自家主子捏着自己的手在院子里坐了整整半个时辰。

脸色忽白忽红,时而故作正经严肃,时而又露出一抹叫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可见是着魔了,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有的没的。

上朝还能上成这样的吗?

西城:感到害怕。

而第二日,思衬了一晚的祁道,早早便起来亲自刷马了,他今天准备骑马上朝,看上去心情不错。

至金池大殿外广场前,祁道瞧见了江莠正从马车上下来。

他慢悠悠的往江莠那边靠过去,分行两道之上,问安问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丞相好!”

“靖王爷好!”

来来回回,每日如此。

只不过今日的祁道给了点回应,点头的弧度稍微大了一点,亲切得令人感动。因他这一亲切之举,问安声更加响亮了,此起彼伏,交叠在一起,听着有些杂乱。

祁道和江莠大部分休沐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所以只要不是江莠特意请假在家,祁道上朝总能掐准时间跟她遇上。

祁道是知道江莠走路一向要慢些的,大概是这样姑娘家步子小,不过这样也的确更显得她风姿卓绝,翩然若仙些,祁道之前瞧不顺眼,现下觉得还是蛮好看的。

但一向行事风风火火,策马若飞奔的祁道要跟上江莠这样的步伐,属实是为难他了。

被祁道这样别别扭扭跟了一路的江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早朝上两人虽然没再吵起来,但祁道还是坚持要查,被江莠一句东曙使臣就要到了为由驳回。

邻国来使,绝不能被看了笑话。

下朝后,祁道率先离了殿,被江莠一票否决,靖王爷早前的高兴劲儿又没了。

不过他没走远,在御道尽头站成一杆标枪挺拔的祁道背手等了许久,等到身边纷纷投来好奇目光的大臣们基本都坐上马车走光了,余光才闯进来一抹白色锦衣。

祁道深吸口气,探过身子,凑近了江莠边上,语气里带了两分无奈的笑:“丞相大人脚上这是锁了铁么?需要本王扛你吗?”

江莠惊得往后撤一步,被祁道一把拉了手甩不掉,她瞪眼,越是想挣扎开,越是被祁道拉得更近些。

他嘴角勾着笑意,宫道上不少人都看着,江莠窘迫的抬眸,低声道:“王爷自己要等在这里,怎么还怪我走得慢了?都瞧着呢,请王爷放开。”

祁道挑眉,不喜欢她这样又要逃离自己的语气,低声喃喃了一句‘有人看着又怎么了?’不等江莠反应过来,已然半抱着她径直钻进了丞相府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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