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与魔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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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前阵子交了个男朋友,很有钱的那种富二代,本来都挺好的,结果那男人忽然劈了腿,她接受不了就……”

原来是情伤惹的祸。杨沫心里叹口气,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片的小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婷婷,我来了。”杨沫说。

孟婷婷静默地转过脸,安静了许久,才终于颤抖着声音说:“小沫姐,对不起,我失约了。”

“嗨!那都不算事,上周末的活动都挺顺利的,你不用过意不去。倒是你,以后可别再这么想不开了啊,让大伙跟着操心。”杨沫急忙说。

“小沫姐,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特傻,是吗?”孟婷婷淡淡地问。

“婷婷,你能这么问我,就表明你已经看开了,是吗?”杨沫反问。

“说是想开了,其实也没想开。因为我想死的念头虽然没了,可对他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孟婷婷叹了口气。

“他就那么好?真值得你这样?”杨沫有点想不透似的。为男人寻死觅活,这种事情她一辈子都想不透。

“其实也不是为了他,只是觉得,如果我没了他,活着的意思也不大。真没出息,是吗?”孟婷婷苦笑。

杨沫很想大声回答一个“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再刺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了。

孟婷婷见她没有回话,又慢慢地别过头去,望着明媚的窗外,双眸却黯然得没有焦点。

“小沫姐,你有没有很认真地爱过一个人?就是那种连睡觉做梦,呼吸潜意识里都会想着一个人,他说的每句话都在你耳边绕来绕去,甜到心里。

“就算他再惹你生气,你也没法打内心里去真正地恨他,就算你告诫自己一万遍要离他远一点可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靠近,这种感觉你有过吗?”沉默了许久,她又开口问道。

杨沫突然哑口无言,只觉得胸膛里有把闷火在烧。孟婷婷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躺着中枪。

孟婷婷见她面有难色,便露出了理解的神情继续说:“可是如果就是这个人,他忽然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马上要结婚,他不会再见你,也不会再想你,从此以后你的生命里将不再有他的痕迹……你觉得你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未婚妻。杨沫眼前忽然闪过孟怜伶的影子,即便是影子,也是窈窕得美得不可方物。忽然心里猛地一抽,她倒吸了一口混着消毒水味道的冷气。

她看着床上的这个单薄的憔悴的小女孩,目光充满了怜惜,理解,与疼痛,仿佛那就是另一个她。

只差一步,她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的她。

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苍白的病床,外面阳光格外的亮,把这个病房都映得只剩下一片让人心慌的白。

光明,有时候也很残忍。那束她买的康乃馨,在这个一片白茫茫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红,格格不入的红。

小心地藏起心中的叹息,她大步走出去,却正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她抬头,一时间有点惊慌失措。

“怎么是你?”张逸白满眼惊讶。

“呀,张医生啊!这还真是巧了,我来看一个师妹,话说我这一年就来两次医院全碰上您了。”杨沫恢复了性子,直爽地道。

张逸白又一次被她的自来熟给惊到了,浅笑着说:“怎么,那个企图傍富二代被甩就闹自杀的小姑娘是杨小姐的师妹?”

杨沫心里一颤,这么没人性的人居然是医生。可嘴上还是笑哈哈的,“可不是嘛,小姑娘家的不懂事,谈一次恋爱就把感情看得那么重,你不知道,我们这穷人家的孩子都老实,也不懂那些什么富二代的那些花花肠子啊。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说可不可笑。”

张逸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女人的嘴还真是厉害。“行了,先不聊了,我进去看看她的情况。”

杨沫也没打算再多话,便留下句“那就麻烦张医生您多费心了”径直离去。

“等一下!杨小姐。”看着杨沫越来越远的背影,张逸白忽然又喊道。

杨沫停下脚步,看着追上来的张逸白,目光惊异。

“还有事?”她问。

张逸白做了个深呼吸,“杨小姐,有些话其实我真的不该说,可是不说又实在不行。”

杨沫的两个眼珠转了一圈,便有些不好的预感了,“嗨,有什么话您就说呗,还客气什么?”

“杨小姐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张逸白笑了笑,“你跟老谢是什么关系我是真管不着,不过估计你也肯定都知道,老谢身边的女人一直都是前仆后继的。”说到这他故意停住,目光追着杨沫的眼睛,意味颇深。

杨沫手心开始出汗,但表情上仍是做足了公关人的职业范儿,“呵呵,您接着说。”

张逸白点点头,“虽说老谢的女人多,可我们周围的哥们儿其实也都清楚,那都是玩儿。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心里就那么一个人没变过,只是因为之前那女孩儿伤过他一次,所以两人一直这么悬着,不过修成正果那是迟早的事。”

杨沫的手指冰凉,轻轻地抹了一把掌心的汗,笑道:“你说的那女孩,是孟怜伶孟小姐吧?我们见过,还一起吃过大餐呢。”

张逸白皱起了眉头,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杨沫,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既然您都知道了,那就算我多嘴了吧?呵呵,其实我也就是看你和平常黏在老谢身边的那些姑娘不大一样,那些姑娘也都爱玩,清楚自己的定位,玩完了,拿了钱就高高兴兴地走了。可我看杨小姐是个正经的好姑娘,怕你被骗,所以就忍不住多嘴了,你别见怪。”

杨沫的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点点头做感谢状,“真是太谢谢您了,谢林森有您这样的损友真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分。您放心吧,我比那些个拿钱的姑娘更清楚自己的定位。

“就算将来被谢林森甩了,也肯定不会学我这个不争气的师妹寻死觅活。我这条命虽然不值钱,可我自己还挺珍惜的,还没为祖国四化做足贡献呢!”

她说完就大咧咧地笑起来,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声震得张逸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杨小姐真是看得开,佩服,佩服。”他面对这样的杨沫,竟也再说不出什么了。

这条医院的走廊里常年聚满了愁容苦态,似乎在这里待得越久,心肠也都会被这飘满消毒水味道的苦水浸泡地成了石头,还是高高在上的石头。所以今天杨沫要做一个笑着离开的人,昂首挺胸的,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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