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庾顺的终生遗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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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点可笑,像是愚蠢的妻要捉丈夫的奸一样变来变去但是,她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才能显示自己的强硬她是他的合法妻,是家庭里实实在在的另一半她不是虚拟的而那个

        花儿,才是虚拟的;她只能生活在他的幻影和幻觉;现在成了什么,花儿一家成了实在的,她反倒成为虚拟的了……

        出口到了,她开始用目光在人群搜索他她发现国内航班接机的人流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特别得多在她眼里,这些身材细瘦面容姣好的年青少妇其实都可能掖着一个极为暧昧的

        故事,所以她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游移鬼祟秘不可宣为了让他早早看到自己,她摘下头上的军帽冲这边摇了摇,以显示出她的特征她想他总不至于会躲避到墙角里去往常她一摇动

        帽,他就会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虽然没在墙角,却也没到出口来,而是远远地站在一辆草绿色的陆霸吉普车一侧,斜着身站着大概是等她不少时辰了,神色里显出些疲惫,虽然依旧在东张西望着,眼睛里

        却不是过去那种初来乍到欢天喜地的企盼了

        她朝他走过去,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没有叫他,任由他的目光从很远的地方渐渐收拢过来,最后落到了她身上他们对视了一下,他才犹犹豫豫地笑了笑,问:“军红

        ,你来了”

        “嗯”

        “怎么还穿着军装?”

        “要转业了,再穿几天以后想穿怕是也穿不上了”

        “这儿天气热,穿军装不舒服的”

        “我回家就脱掉它”

        他点点头,就把手伸到车窗里,拿出一束鲜花递给了她,是一束喜庆热烈的红色康乃馨,夹杂着同样喜庆热烈的绿的枝,裹在一张有些俗气的粉红玻璃纸里她高兴地接到手里

        ,说“庾虎,你也学得浪漫了是哪个女人教给你的?”

        他们上了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家酒店

        “军红,公司里事太多,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在家里为你做饭;咱们在外面吃点儿?”

        “可以,在哪儿都一样”军红笑了笑,接着又说,“以后雇个保姆,有了保姆,家里的事儿就有人做了”

        庾虎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同意她的话他们喝了点儿啤酒军红问了副总理来龙岛视察的事儿,又问了公公的病情;吃完了饭,庾虎开车送她到自己家的楼下;说是还要赶一个

        应酬一会儿就回来,就又开车走了

        这时,军红看看表,已经是夜间十点了毕竟是五月的天气了,夜风吹在身上已经含了些夏天的意思一个女人夜间行走,她的那身军装派上了用场她将上衣紧紧裹在身上,抱着

        双肩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缓缓行走着她并不着急回家夫妻久别重逢,这顿饭却吃得有些安静几个月的期待在不知为觉已经把本该热烈的见面情绪稀释得单薄了然而她却仍旧有一

        肚零散的回忆,需要在孤独的路程慢慢咀嚼消蚀月亮很大,像存久了的旧报纸似的泛着黄边树影把月亮剪得支离破碎,一把一把地掼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些重量,也带着一些凉意

        她觉出了颧上的温热,她让庾虎灌了她三杯啤酒她忘记了这啤酒是什么牌的,只记得这种啤酒不好喝也不难喝想想自己这次归来,就像是一个探险家像要闯入一个领域发现点儿什

        么,最终却是一无所获看到庾虎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她感觉极为无聊,也许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许她应该留在北京,陪伴父母,等待舅舅送来的惊喜然而她却是义无反顾地回来

        了;她知道自己这一回来,就不能再轻易地走回去了

        在离家很近的地方她听见有人从身后向她走来脚步声凌乱拖沓,犹豫不决她带着迷茫的微笑转过身来,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张被时间和距离磨蚀出毛边的脸刹那间她以为她走

        进了一个梦境,她很响地清了一下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寂静的暗夜撕扯成嘤嘤嗡嗡的回音,散落在远处和近处的无数个角落里,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于是就知道自己并

        没有在做梦

        那个男人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两人四目相对,如同窄路相逢的乌眼鸡后来是男人先将目光软了下来男人变了很多,从从前加不修边幅他的身上穿了一件不灰不蓝的体恤

        衫,前心后背都是欧洲印象派的画,一半掖在腰里,一半垂在腰外脚上穿的那双懒汉鞋鞋边早已成黑色,鞋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男人蓄起了长须,长长乱乱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他谢顶谢得厉害了,前额润柔滑地采集着无所不在的月光唯一不变的是他身上的气味,是那种介于油漆和漂白粉之间的油彩颜料气味他是工团的美工,很有绘画才华,作风也相当

        风流,常常因为与地方女人的风流韵事遭受团里的行政处分这男人曾经追求过自己,称她为冰霜似的冷美人,自己也曾经羡慕、欣赏过他的艺术气质,她甚至觉得她与他之间比庾

        虎有相通的艺术谈话和交流但是,她这个将军的女儿,怎么会与这种颓废的艺术家发生感情?他们不是一路人啊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庾虎然而,这位风流画家对她却仍不死心直到她

        结了婚,他还给她写求爱信,想让她成为他的众多情妇的一个还下流无耻地说什么“结了婚也不要紧,婚后女人的最大好处就是上了床也看不出任何痕迹来”为此,她严重警告过

        他:不要打我的主意,我男人会教训你的

        今天,他尾随在自己的身后,一定是到机场接哪个女人没有接到,看见了自己,就借机耍疯来了

        军红,见你的面真难啊

        她冷冷地看着男人,她想说:滚开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觉得这时的他有点儿令人可怜她觉得沉默也是对他的一种威慑

        果真男人没能沉得住气他叹了一口气,期期艾艾地说:现在我,终于体验到你的冷艳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眼圈却热了一热往事随着酒意汹涌地浮了上来她站在路口,风呛着她嗓刺刺的痒,她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身突然就像布袋一样地矮了下去,毫无先兆地呕吐

        起来白色的秽物溅到她的裤脚鞋帮上,四周立刻充溢着一股酸臭交织的气味男人被她难受的样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等她嗷嗷地吐完了,才走过去,架起她来,坐到马路沿上她

        很想推开他,结果非但没有推开他,反倒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唉唉你这个庾虎,自己的老婆刚刚回到家你不陪着,怎么还到处乱跑呢

        她趴在他的肩上喘了一会儿,才渐渐将气喘匀了男人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起了些疑心,“军红,你点下飞机,现在就喝成这个样,是谁让你喝的?”

        “是我丈夫”

        “既然他让你喝了这么多,为什么不送你回家?”

        “我觉得没事,不让他送”

        “军红,你不是准备进央院团吗?怎么回滨海来了?回来干什么呀?”

        “打工呗”

        “呵呵,女人打工?”他嘿嘿一笑,又来了没正经的样,“告诉你,现在滨海的女人打工,站着的女人不如坐着的挣钱;坐着的女人不如躺着的挣钱……你是想坐着还是想躺

        着挣钱?”

        她扶着树站立起来,满目飞着金星闭了一会儿眼睛,方好些男人依旧坐着,就比她矮了一大截,“我想躺着坐着,与你有什么关系?”她恨恨地说完,也不看男人,就飕飕地

        走进一街的风里

        男人追了上来,也不并排,只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也递了转业报告,想到海南开广告公司你要想我,就去找我的手机还是那个号……”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知道,这就的意思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勾引女人是不懂得说甜言蜜语的他以为女人对于他就是召之即来不管怎么说,今天他这样紧紧地盯着自己,确实是

        从心里喜欢她的想到这里,她便轻轻地一口气,可是她没有把脚步停下来忍不住回过头来,对男人温婉地一笑,说:“回去”

        男人隐约有些明白了,半晌,才问:“难道你一次机会也不给我?就一次”

        她不回答,脚步越了起来男人跟了几步,觉得没趣,便狗似地坐到了街边她知道,只要自己坚定地把他甩下,她和这个男人就像是两条经过漫长的并行路途终于交叉而过了的

        直线,从今往后将永远各行己路,而且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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