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来生今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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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惜若也笑:“这一辈子,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他就不要奢望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但是,他未必这么想,再说,说不定我哪天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了呢。”

他嘴角微微下沉,过了好一会儿,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出面和沈嘉恒谈一谈,我不太想走第二条路,投入太大,也太麻烦。他不相信我会给他一条活路,但他相信你,因为你这种人,既便对于仇敌,也能做到言出必行。最好能说服他出让股权;如果他执意不肯,那么我会先采取折中的办法,就是你早上所提议的方法,迫使他抵押股权;再不行,只有击垮华丰,逼迫清盘。这一切,我没有能力做好,你却有这个能力,我负责出钱出人,还有一切必须的关系网。”

他认真审视她,锋锐的眼眸似乎要把她看个通透,“我并不反对你报仇,毕竟造成今天的一切,我也有很大责任,既使你真迫逼到沈嘉恒跳楼,我也没有发言权力。但是,商场上最重的是信誉,你许下了承诺,就必须做到。我可以答应你去说服沈嘉恒转让股权,如果他不答应,甚至也可以和你联手击垮华丰;但是一旦他答应转让股权,你就不能出尔反尔,再把他逼上绝路。”

杜惜若笑起来:“你既然参与了这件事,肯定就有办法阻止我出尔反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他的神情很是严肃,“我既然参与了这件事,如果你出尔反尔,我一定会作出干涉,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你别怨恨我。”

“不会有那一天,”她微笑向他伸手,“合作愉快!”

他伸手握上她的手,她的手修长优美,柔若无骨,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杜惜若抽回手,“我不便再打扰你,告辞了。”礼貌十足,无形的疏离再次横隔彼此之间,昨夜的亲密仿佛又只是一场春梦。

眼看着她既将走出门,他不禁喊了一声:“小小。”

她停下脚步。

他黯然:“惜若,我们只能这样了吗?”

她回头,微微一笑:“某些方面,你的确很像我父亲,他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一生光明磊落、一言九鼎、重情重义,你也一样,这大概就是他欣赏你的原因吧。坚信你这种人能给我幸福,所以执意想把我嫁给你。可惜,他错了,他自己尚且不能给我母亲幸福,一个与他品性相似的人,怎么就一定能给我幸福?人的幸福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掌握的”

打开门,她背对着他:“我定过一次婚,结过一次婚,两次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自已犯的错误,自己承受后果,本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却给父亲带来灭顶之灾,连累秋姐受伤至残,害笑笑年纪小小吃尽苦头,我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幸福?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杜家后继有人,我不需要婚姻了。”

耿绍昀和沈嘉恒约在绝色酒吧会面,只是先探个底,在这种休闲场合以闲聊的方式交谈比较合适。他应杜惜若的邀请,先去她家中陪笑笑吃过早餐后,再去赴约。因为是上午,客人十分稀少,按约定的十点钟到达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沈嘉恒也没有到达。他进贵宾包厢里等待,点了一些不含酒精度的饮料,漫不经心望着沿杯壁浮升的微小气泡,思绪也跟着放空。沈嘉恒小时候在沈家不被父亲待见,继母刁钻刻薄,沈韵心受闺中好友、沈嘉恒的生母临终托孤,心疼侄儿,就常把他接到自己家中居住,一年有大半时间是在耿家渡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兄弟也是朋友,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一直等到将近十二点,沈嘉恒还没有出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他的手机也不通。耿绍昀决定不再等下去,结帐准备离开,经过大堂,电视正在播报午间新闻:“......今天上午十点二十七分,在中心城蓝星咖啡馆的包厢内发生一起凶杀案,涉案男子身份已确定,是华丰集团总裁沈嘉恒,死者名叫顾湘湘,是一名二十六岁左右的华人女子,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过程中......”

耿绍昀震惊,大堂里很安静,显得电视里的声音更加清晰,他呆立原地,大堂经理关切的问:“耿先生,您有事吗?”

耿绍昀回过神,摇了摇头。他随意找了个位置位坐下,拔通私人助理的电话:“你马上去调查一下今天上午蓝星咖啡馆凶杀案的发生过程,越详细越好。”

助理的办事效率相当高,半个小时后打电话来向他汇报调查结果:沈嘉恒十点钟到达蓝星咖啡馆,要了一个包厢说是等人,十点十分左右顾湘湘进入了包厢,十几分钟后,服务生听到包厢内传出激烈争执的声音,紧接着传出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就急忙报警。警察到达时,顾湘湘已经死亡,一把水果刀没柄插入她的胸口,沈嘉恒呆呆坐在旁边,双手沾满鲜血。

耿绍昀问:“沈嘉恒有没有说等的人是谁?有没有人听到他和顾湘湘争执的内容?”

“没有。”

挂断电话,耿绍昀陷入沉思中,许多信息从脑海里一闪而逝,隐隐约约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信息,转瞬间又一片混乱。

刚踏进家门,沈韵心推着轮椅匆匆迎上前,“绍昀,嘉恒出事了。”

耿绍昀说:“我看过新闻了。”

沈韵心失声哭了出来:“我和孙律师去过警局,他们说嘉恒是重大嫌疑犯,暂时不能保释,也不让亲属探望。”

客厅里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儒雅男人,看见耿绍昀进来,站起身礼貌招呼:“耿先生,您好。”

耿绍昀认得他,是沈嘉恒的律师孙立坚,“孙律师,见过沈嘉恒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孙立坚说:“我初步和沈先生交谈了一次,有些事情需要向您了解一下。”

“请说。”

“沈先生说应你之邀前往蓝星咖啡厅会面,为什么您一直没有出现?”

“不对,”耿绍昀摇头,“我们约定的见面地点是绝色酒吧。”

“可沈先生说,最初的约定地点是绝色酒吧,今天早上八点三十分左右,您打电话给他,改了会面地点。”

“我早上没有打过电话......”耿绍昀的心突然急剧一跳,想起早上他陪笑笑吃早餐时,杜惜若不小心把一杯牛奶打翻到他身上,带他去沐浴更衣,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应该在她手中,他的心渐渐下沉......

孙立坚不解看他一眼,继续说:“沈先生本来等的是你,没想顾小姐会出现,口口声声说是沈先生约她前去重修旧好,沈先生坚决否认,两人起了争执,沈先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清醒后,才发觉果盘中的水果刀刺在了顾小姐身上,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他自己至今还不清楚。”

耿绍昀说:“这么说,嘉恒确实是杀了人?”

沈韵心在一旁插话:“嘉恒一向极其冷静,怎么可能冲动去杀人,除非他吃了兴奋剂。”

耿绍昀心中一凛。

孙立坚说:“现在就是要找到沈先生情绪失控的原因,以此证实他不是谋杀,而是误杀或者其他,耿先生,您能帮助我一起调查这件事吗?”

送走孙立坚,沈韵心紧抓住儿子的手,“绍昀,嘉恒是有不少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能不能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份上,帮帮他?”

“放心吧,妈,让我静一静,想个办法。”他安抚住母亲,独自走进书房,拿起座机拔通了赵延的电话:“赵延,我是绍昀。”

美国那边是半夜,赵延声音里透着浓浓睡意:“什么事呀,绍昀?”

“有没有一种药剂,让人服用后,短时间内变得十爆躁,甚至会冲动到杀人?”

“有,俗名叫魔鬼七号,意思就是让人产生魔鬼般的犯罪冲动,药效猛烈,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发作到结束总共三十分钟,而且事后,即使取尿样也检测不出来。”

放下电话,耿绍昀把自己的手机拆开来仔细检查,终于在线路钣夹层找到一个小小芯片。初夏的气候已暑气逼人,他却觉得寒意森冷彻骨。

耿绍昀开始为沈嘉恒的案件疏通关节,公审之后,沈嘉恒误杀罪名成立,被判入狱服刑八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楚杰说:“虽然没能让他吃上一辈子牢饭;但我已经安排里面的兄弟好好招呼他,八年的时间,足够你把华丰集团从姓沈变成姓杜,就算他有命出来,也差不多是一个废人了。让这样一个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为潦倒不堪的地步,简直生不如死,干爹和你的仇算是报了。”

杜惜若含糊的“嗯”了一声,点上一支烟,懒洋洋窝进宽大的软垫座椅里  。

“怎么,”楚杰问:“你不高兴?”

“当然高兴,只是——”杜惜若笑一下,声音低低的说:“没有预料的那样高兴罢了。”殚精竭虑,终于达到目标后,反而不知所措。

内线电话响起,杜惜若凝神仔细听,未了,说一句:“我知道了。”抬眼看着楚杰,“沈嘉恒越狱了。”

“哦,”楚杰扬眉,“那不是更好,让他一辈子过着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涯,永无出头之日。”顿一下,他又说:“不过,你要小心!”

杜惜若不在意的笑一笑。

送楚杰出门,却看见耿绍昀的车子停在外面,见到杜惜若,他走下车,“我正考虑着有没有必要见这一面,你就出来了。”

杜惜若对他点头微笑:“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下聊一聊吧,我后天去美国,以后再也不会回这座城市了。”

进入她的书房,耿绍昀第一句话:“我们都低估了你,全部被你当傻瓜一样,玩得团团转。”

杜惜若没有说话,又点上一支烟,她最近抽烟越来越频繁。

“你先派人暗中向媒体透露出沈嘉恒和顾湘湘的关系,误导沈嘉恒及公众以为是顾湘湘向媒体泄露内幕。由此让沈嘉恒对顾湘湘产生不满,为计划中的情杀案制造舆论上的作案动机。再把笑笑的身世透露给媒体,一方面为了让笑笑和以后会成为杀人犯的沈嘉恒撇清关系,另一方面为了把我引回来。”

“自从和你正式翻脸后,沈嘉恒一直有所防备,无论到哪里,身边都有保全人员跟随,正如你所说,他不相信你,却相信我,只有我能够单独把他约出来。那天晚上,你让我留宿,趁我睡着,在我的手机上动了手脚。以让我帮你约沈嘉恒谈判为名,截取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得知我们见面的时间地点,到了谈判那天,你籍由邀我来陪笑笑吃早餐的机会,盗用我的手机,让人模仿我的声音打电话给沈嘉恒,告知他会面地点改了。沈嘉恒到达你指定的地点,你安排人把药物加进咖啡里,并特意在生果盘中放上一把水果刀,他喝下去后,同样被人以沈嘉恒名义骗来赴约的顾湘湘恰好到达,或许事先有人冒充沈嘉恒向她表达了重修旧好的想法,见面时真正的沈嘉恒却又否认这件事,两个起了争执,在兴奋药剂控制下的沈嘉恒失手杀了顾湘湘。这就是所谓情杀案件的真正过程,我分析得对不对?”

杜惜若笑:“分析得对不对不要紧,关键是法官和陪审团信不信,能为沈嘉恒做的,你都做了,如果还想为他翻案,得先找到证据,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枉然。”

耿绍昀微微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悲凉的死灰:“你根本不需要我帮你找沈嘉恒谈判,也不需要我帮你击垮华丰,把我牵扯进来,固然是因为我有可利用的价值,更多的是因为,万一案件审理没有如你所预料的方向发展,有我这只替罪羊,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你算无遗策,沈嘉恒、顾湘湘、我......每一个曾经有负于你的人,都逃不了你的报复。早在美国,你折磨傅传玉,却让赵晓峰发现,我当时还以为你做事不够老练;现在才明白,实际上你是故意让赵晓峰看见,杀鸡骇猴,警示他交出手中的权柄,安安份份渡过晚年。只因为那在三年,他出于为女儿的私心,暗中阻隔了你我之间的消息,让你求助无门。”

杜惜若慢慢点头:“对,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我所承受的,很大一部份是上一代恩怨的延续,你母亲、顾湘湘、傅传玉......我何曾伤害过她们?她们却不放过我。我不会让笑笑重蹈我的覆辙,所有恩怨,必须到我这一代终结,所有潜在的危险,必须从我手中剔除。”

“你要报仇,无可厚非,只是,用这样的手段......”他缓缓摇了摇头,自嘲的笑:“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你。”

烟雾弥漫在她的脸庞周围,他看她,仿佛雾里看花,近在咫尺,却不真切。径直取走她手上的香烟掐灭,俯身正对住她乌黑的眼眸,“我只想请你诚实的回答我一声,我欠你的,还清了吗?如果还有什么没还清的,请大大方方告诉我一声,让我一次性清偿。”

她仰起脸,迎着他的目光,淡漠说:“清了,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他点点头,一字一字说:“从此,我会永远记住,你只是杜惜若,不是小小。”直起身子大步向门走去。

书房的猝然被推开,“惜若——”江雅秋看见站在门边的耿绍昀,顿住话语。

“什么事?”杜惜若问。

江雅秋看耿绍昀一眼,见杜惜若并没有避开他的意思,便说:“刚收到消息,沈嘉恒自杀了,在你们以前居住那幢房子的一间婴儿室里。”

耿绍昀回头看着杜惜若,她侧向门口而立,斜阳昏黄的光构勒出她姣好的侧影,她只是静静的站着。良久,她侧过头,缓缓绽开一丝笑意:“好——”

他扭头走出了门。

临行前,沈嘉恒的律师孙立坚找上门:“杜小姐,沈先生生前在狱中立下了遗嘱,指定您是他唯一的财产继承人。”财产一项项清点给她,杜氏企业5%股权,华丰企业51%股权,房产、汽车,存款......最后是一封信。

“杜小姐,”孙立坚双手把信放在她面前,“沈先生越狱,仅仅是为了回到你们原来居住过的地方,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开枪自杀。他在狱中立遗嘱时,想必已经下定死的决心,这封信,大概是他最后想对你说的话。”

杜惜若抽出信纸,雪白的纸上只有一行字,字迹苍劲隽秀:我把今生欠你的全部还给你,但愿来生能清清白白出现在你面前!

她低头,久久盯着这一行字,看不见她的表情,突然很大一滴水珠落在上面,墨迹被水滴浸透,慢慢晕开。

“惜若。”江雅秋担忧喊。

杜惜若抬头,神情平淡,雪白的脸庞上不见丝毫泪痕。她取出打火机按燃,信纸连同那行字在跳跃的焰火中化为灰烬,风一吹,四处飘散。俯身抱起笑笑,她平静说:“走吧。”率先走出了门。

蔡文涛和楚浩的车子在外面等候,临上车之际,杜惜若又回头看一眼这幢原本是自己嫁妆之一的别墅,“帮我把它卖掉吧。”她对蔡文涛说:“以后不需要了。”

车子向机场驶去,别墅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不知不觉,脸上湿湿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来不及伸手擦去,一双胖胖的小手软软抚上了她的脸庞:“妈妈,怎么哭了?”

“妈妈太高兴了。”她想笑一下,泪水却无可抑制的滚落,“笑笑,我们终于可以走了,再也不必回这座城市。”

“爸爸一起走吗?”

“不,”她抱紧儿子,“以后的路,妈妈陪你走。”

笑笑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拍打母亲的背:“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正在安检口办理登机手续时,耿绍谦突然出现在机场大厅,“小小,小小——”他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喊,引得大厅许多人纷纷侧目。终于跑到杜惜若面前,他气喘吁吁说:“听——说——你要走了,我来送送你。”眼睛却盯着江雅秋:“你也要走吗?”

不等江雅秋开口,杜惜若抢先说:“秋姐不走,她要留下来负责杜氏在这边的事业部。”

江雅秋大惊失色:“惜若——”

“秋姐,”杜惜若抓住她的手臂,低声说:“既然前世已逝不可追,来世渺茫不可知,不如好好把握今生。我知道你对绍谦并不是没有好感,只是顾虑太多,趁着大好年华还没有完全逝去,冒一次险吧,就算冒险失败,再差也不过是回到我的身边,总之,我们杜家的大门是随时为你敞开的。”她用力一推,把江雅秋推出了安检口,向耿绍谦挥挥手:“绍谦,好好对待秋姐。”

眼睁睁看杜惜若消失在安检口,江雅秋回头,耿绍谦正眼巴巴望着她,对上她的目光,脸微微一红,鼓起勇气向她伸出手:“小小说得对,既然前世已逝不可追,来世渺茫不可知,不如好好把握今生。雅秋,今生我只是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

听他文绉绉的表白,江雅秋哑然失笑,终于伸出自己的手,交付到他的手中,彼此牵着手一起走。

旧金山故居的花园里不再是只种植郁金香,杜惜若要求种上玫瑰和菊花,她解释说,郁金香虽然美丽,却太过娇气;玫瑰艳丽有刺,能自我保护;菊花清雅,能耐寒霜。

霜风染红一树枫叶的季节里,她坐在满园秋菊中,惬意闭目养神,耳畔不时传来笑笑的嘻戏声。家庭医生刚刚为她检查过身体,告诉她腹中的胎儿是一个女孩,发育得很好。笑笑当即欢呼:“我有妹妹了!”

该给未来的女儿取个好名字,她苦思冥想,叫杜——,杜什么好呢?最后决定征求一下笑笑的意见,她招手唤过笑笑:“来,给妹妹取个好听的名字,要姓杜。”

笑笑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学舌:“杜——”天空有飞鸟掠过,笑笑指着天空,兴奋大叫:“小鸟——”

“杜小鸟?”杜惜若无奈仰天。

笑笑突然又叫:“爸爸,爸爸——”

杜惜若抚额长叹,笑笑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个男的,就乱叫爸爸。她回过头,夕阳金色余辉里,耿绍昀欣长的身影挺拔玉立。

笑笑已经扑了过去,“爸爸!”

耿绍昀抱起笑笑,走到她面前,看一眼微微她隆起的腹部,并无意外:“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其实,小小也好,惜若也好,只是不同时期的你,怎么可能分割得开。我曾经说,无论怎样,都不会第三次从你们母子身边走开,你说过,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我不能对你食言。”

杜惜若说:“没关系,是我让你走开,不算食言。”

“绍谦和雅秋终于修成正果,既将结婚,主要归功于绍谦多年的坚持不懈,他们对我说了一句很有哲理性的话,既然前世已逝不可追,来世渺茫不可知,不如好好把握今生。”

“我说过,我不再需要......”

“不要需要婚姻是吗?不要紧,我可以等,未来渺茫不可知,但至少现在可以把握,请让我留在你们母子身边,为你、笑笑、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女儿尽一份应尽但从未尽过的责任。惜若,给我一个为孩子取名字的机会,我想我取名字的水平肯定高过笑笑。”

杜惜若沉默,漫长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笑:“好吧,你要为女儿取一个好名字。”

既然未来渺茫不可知,何必为了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放弃已知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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