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一章 爱恨情仇,泪两行(大结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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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一点?”楚天阔痴痴的看着兰若的眸子,恨不能用自己的心血给那眸子染上色彩。

“有人要杀我。”兰若低头,却在低头的一刹那,彷徨的看一眼楚天阔。

“谁?我去杀了他!”楚天阔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兰若怯怯的上前拉住楚天阔的一只大手。

楚天阔一介武夫,厚实有力又干燥的手掌上有很多茧子,而兰若修长白皙的手指像一阵温润的风抚过。

一声满意的叹息从楚天阔口中发出,为红颜,杀人又何妨?

兰若满意的走了,楚天阔答应她为她上阵杀敌,讨伐逆贼。

兰若走后,那树下似乎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上带着香气,知道这个时候,人走了,才注意到,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淡淡的,经久不散,像是梦醒后,床头铜鼎内袅袅的余烟。

但是,在楚天阔内心的最深处,他知道,知道来的人是现在的皇后,但他更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当初徐国公的女儿,所以,他不问,不敢问,也不想问这位皇后是不是叶浅浅姑娘。

不问,因为爱,更怕爱的梦幻破灭。

一个人痴情的时候,不需要解释,只要自己一厢情愿。

三日后,楚天阔一身戎装,青铜护甲,手提宝剑,纵马走在出征队伍的最前面,浩浩荡荡的军队走出了京城。

没有回头,楚天阔知道,在城楼上,有炎烈和兰若在为他践行,这一回头,就会看到兰若那双明眸,这个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待他凯旋,再来看兰若的笑颜如花。

楚天阔并没有成功,中了埋伏,十面埋伏,这些叛军不是寻常之辈,或者更直接的说,不管他怎么掩饰,一个心里面装着爱的人,怎么能专心杀戮?绵绵的爱意下,宝剑的锋芒也是风花雪月。

沙场上,无数倒下的五彩斑斓的旌旗被踩的辨认不出颜色,兵士们的尸体比比皆是,还有无数伤者在哀嚎,远方,残阳如血。

楚天阔从满是伤痕的汗血宝马上滚下马来,这匹马是马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否则支撑不到现在。

身上的一块一块相连的铠甲发出笨拙的碰撞之声,而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敌人的鲜血。

楚天阔巡视着沙场上,十万大军,只剩他一人还能行走。可是他的容颜依旧坚毅,双眸中满是绝杀的味道,浑身散发着斗志。

斜阳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在远方,夜色降临,夜风乍起,透骨的夜风。

楚天阔身上也有伤口,已经痛的麻木了。

远方忽然贴地袭来一阵烟尘,夹杂着铁蹄声,是敌人的军队。

而他,只有一人应战,就在昨天他还是带领着千军万马的大元帅。

可是,即便只剩他一人,即便战死沙场,也要战,为了远方的那个她。

敌人的军队渐行渐近,灯笼火把也照亮了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亮如白昼。

鲜艳的旌旗中金色帅字旗高挑,旗下一架华盖红缨四轮车,车上端坐着敌军的首领,两旁兵士精神抖擞,盔甲鲜明。

而楚天阔连再次爬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中的一柄寒气凛凛的秋水宝剑上满是干涸了的鲜血。

华盖车上的人,在火把下看的格外分明,颀长的身材,谪仙般的气质,楚天阔不由得深入灵魂的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场大战要对付的人居然是眼前的这个男子。

车上那人,一袭白色长袍不染纤尘,星般眸子熠熠生辉,双唇紧闭,“楚天阔,不认得我了吗?”

楚天阔深吸一口气,走到车子前,向着敌军首领拜下去,行三跪九叩大礼,因为身上的深深的伤口,所以动作很慢,但是一丝不苟。

敌军首领看了他一眼:“你居然还认得我。”

“是,您是末将的主人,是这天下的皇帝。”楚天阔恭敬的回答,虽然投降了炎烈,但是在楚天阔的心里,只有贞元才是永远的皇帝,他自幼追随着徐国公忠君为国的皇帝,贞元。

那天贞元从小巷子逃出来后,又逃出了京城,在一个小镇子上遇到了已经告老还乡的一位南越国的老将军,那老将军正在组织人马要掀翻炎烈的统治,恢复南越国的国号,老将军非常高兴能遇到贞元,有贞元在,这就是正义之师,一定披荆斩棘,事实上也如此,这位老将军身经百战,所以楚天阔才会中了他的埋伏。

“你是为了她来这战场吗?”这时候的贞元在说起兰若的时候只用一个她字来代替,他不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那个心如蛇蝎的女子,那个对他杀妻灭子的女子。

“是。”楚天阔明白他所说的她是谁,关于她,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一个“是”的肯定的回答上。

贞元眯起眼睛:“果然是个颠倒众生风。流。放。荡的女子,有这么多男人肯为她出生入死。”这话语虽是在说楚天阔,但是不由得也想到了他自己,他这样兴师动众与那女子开兵见仗,又是为了什么呢?真的是为了复国?为了复仇吗?在贞元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阵迷茫,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

许久,贞元威严的问道:“作为我曾经的臣子,你降还是不降?”

楚天阔犹豫了,沙场征战数年,多少次生死关头,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现在却犹豫了,内心极其矛盾。

贞元灼灼的注视着楚天阔,又一阵夜风袭过,楚天阔忽的站起身来,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走到车子前,将手中宝剑交给贞元,剑柄在别人手里,剑尖指向自己,那是削铁如泥的上古宝剑。

“杀了我,成全我对您的忠孝节义;将我的骨灰带给她,成全我的痴心爱恋。”楚天阔说的斩钉截铁,这是最好的结局。

“不要怕,不要担心,我就回来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彷徨。”楚天阔轻声的喃喃自语,面色祥和,似在哄一个婴儿般温柔,然后身子缓缓扑向贞元手中宝剑的锋芒,死并不是结束,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守护在她身边……

叛军一路高歌猛进。

炎烈依然在皇宫里歌舞升平,琉璃阁内夜夜灯火通明。

这一夜,兰若站在琉璃阁外,望着里面灿烂的灯光,听着彩云唱曲子的声音,那调子并不怎么好听,完全没有兰若唱的好听,但是彩云肯和炎烈不计一切的玩耍,炎烈要的就是玩乐的快乐。

而兰若心里惦记的是战场的胜负,而炎烈则认为他自己的军队可以战无不胜。

兰若叹了口气,就算闯进去,也和炎烈商量不出什么来,在听到楚天阔战死的消息的时候,兰若多少还是有些震动的,楚天阔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关心他而不求回报的人,不管她做了什么,楚天阔都不会像贞元一样不信任她,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人也为她死了,辉宏浩瀚的皇宫在星光闪烁下的像一个精致的舞台,从服饰到妆饰到唱念做打都是最豪华的,但是兰若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在这个孤零零的人的心里装着一腔仇恨。

谁也靠不住,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这口气。

兰若转回身,回到了昭阳殿,殿内的小书房内摆满了她从阮贵妃城外山庄的那个书房带回来的书,那些书是她曾经在服侍阮贵妃的时候经常阅读的,几乎倒背如流了,这当中,经史子集,兵战韬略,包罗万象,兰若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她一样可以运筹帷幄,战场的壮烈远远不如后宫争斗的惨烈,能在后宫中生存下来的女子,也一定是战场上的胜利者。

果然,兰若胜利了,连经常那些大将军们都纳罕,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本应是在华丽的宫殿里弹琴跳舞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城府和头脑在决胜于千里之外。

贞元失败,不仅是因为兰若的军事才华,更是因为自己想要急功近利,所以造成了战场的失败,贞元想要快点见到兰若,所以不顾军队需要休养,一味的不断进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急于见到兰若,是为了杀妻灭子的仇恨吗?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贞元终于如愿了,见到了兰若。

那是贞元战败被俘,贞元这一生,似乎注定是个失败的帝王,先是在玉妃的陷害中委曲求全,然后在炎烈的攻打下丢失了自己的国家,做了表面上的太平侯爷,实际不过是个被软禁的人,然后又败在了兰若手里,往事如烟,往事恍如一梦,当贞元站在天牢内,从牢房的那个小小的高高的窗口望着外面灰暗的天空的时候,他还是一阵的茫然。

今天是个阴天,仿佛要下雨,初夏的季节,随时会有暴雨,但是这天阴了许久,一直没有雨落下,就是那样阴沉着,让人的心里非常的压抑。

这天牢不像外界想象的有多么阴惨,青石板的地面,精钢的铁栏杆,狭小的室内只有一张没有铺盖的木床,饭食是有的,粗茶淡饭,没有变质,还很新鲜,不像当初兰若在菊香阁的时候那般落魄。

天牢里虽然这样的平静,但是天牢外面却被侍卫们围的密不透风,绝不会有人能从这里劫走逃犯。

贞元依然是迷茫的,因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知道那小窗口的天越来越阴沉,也许是天黑,也许是白天要下雨了,自打来到这里,他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了。

天牢里面安静极了,铁栏杆上挂着一盏小灯在静静的燃烧,贞元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

花雨纷飞四月天,素手之上醉君前,君不负卿,卿当生死相对,君若负卿,上穷碧落下黄泉,定要让君蚀骨亡。

歌声曼妙婉转,但是贞元打了个寒颤。

贞元忽然想起了曾经给兰若讲过的那个故事,一个书生辜负了一个才女的故事——这世上多的是负心汉。

层层的牢门外有脚步的声音,贞元看过去,只觉得恍惚。

一名白衣女子莲步轻盈的缓缓走进来,白衣胜雪,白衣本是他喜爱的颜色,现在穿在这女子身上,居然飘飘若仙,不带尘世的烦忧。

那女子秀发如云,不施脂粉,脸上却透出晶莹柔和的光,五官美到了极致,几乎令人窒息,可是她的目光却是万年冰川一般的寒冷。

“金枝。”贞元喃喃道,曾经深爱过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忘记,就算要拼命忘记,忘记的只是表面,实则已经深埋心底。

来的人正是兰若,她来看自己的战利品,贞元终于被关在了她的天牢中。

兰若冷冷的注视着贞元,而贞元却表情复杂的看着兰若,曾经以为见到这个女子后,会大骂她不知羞耻,可是为什么现在在脑海中闪现的确实第一次见到兰若的样子,国公府内,兰若手里的菜肴扣在了徐夫人的头上,引得他忍俊不禁。

国家,军队,妻子,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现在的贞元心里却是一片澄清,像是被搅浑了的水渐渐沉淀,河底是五彩的石子,水面清澈,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连五官眉毛都看得清楚,在那身影中,贞元看到了自己的心,那心里满满的都是兰若,在没有任何世俗的纷扰。

但是,一切都晚了。

兰若看到贞元眸子中的深情的时候,只是发出一阵冷冷的齿寒的笑。

贞元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喜欢这样一个蛇蝎心肠才女子,并且这个女子在作为他的嫔妃的时候就和炎烈纠缠不清,后来炎烈还为这个女子夺走了他的江山,现在这女子是炎烈的皇后。

现在的贞元只觉得一阵透骨的惊悚,现在才知道,不管兰若是什么样子的女子,他都爱,潮水一般的猛烈的感情在胸口激荡。

而兰若将手里的一杯酒捧到了贞元面前,在兰若一进来的时候,手里就捧着这杯酒,犀牛角做的上古时期样式的酒杯,里面潋滟的红色的酒。

酒杯到了贞元面前,只隔着天牢的铁栏杆。

贞元平稳的接过酒杯,触目的是兰若那纤纤素手,曾经他执子之手,想要与子携老。

兰若始终不发一语,贞元也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似乎有无数个分身在一旁剧烈的言语着,或者那是两个人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贞元说:“你终于来了,来给我这样一杯毒酒。”那鲜红的颜色就知道是剧毒。

兰若说:“我与你已经无话可说,唯一想的就是看着你饮下这杯酒。”

贞元说:“真的吗?过去我们——过去的不提也罢,如果现在你只想看着我饮下毒酒,如果这样能让你快乐,那么我愿意成全你这份快乐。”

兰若说:“那为什么还磨磨蹭蹭,要喝就快点喝。”

贞元说:“原来你这般的迫不及待,你恨我入骨髓。”

兰若说:“你不也是这样的恨着我吗?”

天牢内忽然一片死寂,两个人的内心都停止了说话和思维。

贞元猛然间仰头,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那剧痛像是一条点燃了的火线自口中一直深入五脏六腑,她当真没有留情,将天下最至毒的酒捧来给他,但是贞元却笑了,嘴角流下丝丝的黑血,身子往后栽倒,这个时候却开口说话了,这次两个人相见唯一的一句说出来的话:“现在,我只不过想安静的和你并肩看斜阳,然后你给我和我们的孩子做晚饭。”

贞元真的想要有个家,什么王图霸业都可以不要,只想有个妻子有个孩子,一家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最安静的生活,现在他明白了这才叫做爱情。

但是,现在什么都晚了,贞元的身子仰面朝天的栽倒在地,闭上了眼,而嘴角含笑,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兰若隔着精钢的铁栏杆,看着贞元,贞元身上是一袭半旧的白衣,身形颀长,五官祥和,那嘴角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般,宛如最温暖的和煦。

贞元死了,终于死在了她的手中,而她的心也死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也跟着死了。

兰若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原来是两行泪水。

兰若伸手擦干泪水,转身,昂着头向外面走去,在天牢外的侍卫们都躬身行礼,天开始下雨了,灰暗的天空下连华丽的皇宫也带着一股异样的诡异的暗沉,而兰若每一步都走的坚定。

恩怨爱恨死去了,人还活着,兰若还活着,只要活着,故事就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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