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自知(2 / 2)
“你不会明白的!”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反驳,解忧颤抖着双手,“我杀了她,我杀了刘陵,高祖皇帝的血脉断送在我手里了。”
片刻的怔仲,霍去病脑中飞快闪现一些情节,谁能理解手足相残的悲哀?他知道她双手沾满鲜血,他知道她的肮脏,但还没料到,她再也洗不清自己。
她也可以说服自己,刘陵罪该万死,处死她本就是忠义之行。可她办不到,谁能在斩杀同族之后而若无其事呢?
他狠命拉过解忧,把她脑袋摁进水里,“想死吗?很想死吗?”
数十万的边塞子民年年饱受匈奴侵犯掠夺依然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彻底击溃匈奴,他们尚且活着,她有什么资格求死?
无数纯良质朴的中原女子被匈奴人劫掠到塞外,在天寒地冻中受尽欺凌虐待,他们尚且活着,她有什么资格求死?
那些忠诚的大汉子民忍着冻饿用粮食喂养战马将家中成年男子送上战场,他们依旧活着,她有什么资格求死?
她以为自己活得很苦,她苦得过他们吗?
霍去病一次次把她摁入水中,又一次次提起,“现在如何?还想死吗?”
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死亡太容易了。他们这样在水里折腾着,直到筋疲力尽,直到解忧真正平静下来。
“你回来了?”解忧许久才问出这么个白痴般的问题,她靠在树下,沾满泥沼的头上身上的水珠滴下到土壤里。
“舅舅和大军在后,我提前回来。”霍去病寡言少语,没有透露他也刚刚经历过死别。只是他昼夜兼程也没有赶在长安城门关闭前回来,却赶上解忧在此自虐。郊外的风将他吹得浑身冰凉,他毫不在意,他此刻的寒冷怎比得上一睡不醒的朱和。
解忧点点头,不再言语。此刻她根本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事情,她曾经念念不忘的战场战绩,都没有过问一句。
她沉默许久,霍去病担忧的挪过去,他诧异发现,那个铁石心肠的刘解忧如孩子般抱头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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