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梦里寻花花中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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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害羞得低垂着眉眼,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她头盘飞仙髻,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更凸显出她高贵的气质。自头上垂下的凤冠玉珠串子,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在她高贵的气质之中又添几分犹如仙人的飘逸。

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勾人心魄。胸前是一抹红缎裹胸,外披红色纱衣。透过那半透明的红色的纱衣隐约可见她如玉的肌肤和纤弱的双臂。

从嘉对面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颇为满意,他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身边,故作镇定,耳根子却已经从脖颈处就烧着上来了。

周惠害羞得不敢正眼去瞧坐在身旁的夫君,只得用余光悄悄打量。

从嘉一身上好的大红绸缎外套,足登黑金烫花云靴,腰上是银色镂花的腰带,头发用金冠束起,正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红烛渐渐燃尽,室内一片漆黑。

从嘉压抑着一丝紧张,轻声问道:“你可懂诗词?”

一个甜美的女声自从嘉的耳边传来,“略知一二。”

从嘉又继续颤颤出声,“那……我们去榻上细聊,可好?”

周惠红着脸点了点头,但又想到四周一片漆黑,又羞涩的答道:“好。”

从嘉在一片漆黑中哆哆嗦嗦解了自己的外袍,然后试探着伸过手去。

他微微发烫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周惠同样发烫的脸颊时,猛地往回一缩,“失礼了。我只是觉得,这卧房太过闷热了,把外袍脱了到榻上去,可能……会舒服些。”

那边又传来一声羞涩的“好”,随即就是一阵悉悉率率的衣物摩擦之声,红帐落下。

翌日清晨,从嘉闻得院中传来一阵犹如玉珠走盘,浑圆清脆的琵琶之声,伴着小声的低吟之声,悦耳动听,叫人听了只觉得身处仙境。

从嘉寻着乐声打开了卧房的门,赤足行至怀抱琵琶低声吟唱的周惠面前,“我竟不知,娥皇如此精通音律!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周惠抱着琵琶羞涩的低下头,“只怕是粗鄙不堪,扰了夫君的清梦了。”

“没有你,哪儿来的清梦可做啊?!”从嘉亲昵的把周惠环在怀中,将头搁在她的颈肩,“金陵城千百人,懂我的,独你一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惠红了脸,心怦怦直跳,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过。被父亲送上了政治联姻的舞台,却让她遇到了一个将她视为珍宝的男人。

“那,你断断不可再去找别人。”周惠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干净明媚。

“好,以后我们就做一对远离世俗的活神仙,我单单对你情有独钟。”

这一段婚事在民间也算是一桩美谈,都说周家大女儿通书史,善音律,尤工琵琶,采戏奕棋靡不妙绝,所有闲情雅致的玩艺门道无所不精,与六皇子李从嘉之间可谓夫唱妇随,两个人每天都厮守在一起宴乐歌舞,羡煞旁人。

北宋建隆二年,南唐元宗李璟薨,其长子李弘冀因病暴毙,遂传位于六皇子李从嘉。

从嘉继位,改名为煜,字重光,取于西汉杨雄的《太玄元告》中的“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的“煜”字。册封正皇妃周惠为六宫之主,享专房之宠。

时光飞驰,转瞬又到七月七日乞巧夜,李煜在碧落宫内,张起八尺琉璃屏风,以红白罗百匹,扎成月宫天河的形状,又在宫中空地上,凿金做莲花,高约六尺,饰以各种珍宝。

不多时布置完毕,只见一座月宫,天河横亘于上,四面悬着一色琉璃灯,照得内外通明,月宫里面,有无数歌伎,身穿霞裾云裳扮成仙女,执乐器奏《霓裳羽衣曲》,音韵嘹亮,悦耳怡神,好似真到了月宫一般。

周后被一群小宫女牵着,笑意盈盈的走进了碧落宫。

她被眼前的美景恍了神,只觉得仿佛身处天宫,周围的一切都不再是凡世俗尘,全都被一片仙雾缭绕。

李煜从她身后走来,一如既往的环住她,将头抵在她的项间,热气轻喷在她的耳根,“喜欢吗?”

周后连连称扬道:“陛下巧思真不可及!如此布置,与广寒宫一般无二,倘若被嫦娥知道了,恐怕也要奔下凡间,参加这个盛会了。”

李煜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株紫色铃兰,轻轻别到了周后的耳际,“昔唐人有诗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虽居月宫为仙,也未免有寂寞凄凉之感,哪里比得上朕与卿,身在凡间,反可以朝欢暮乐呢?”

周后靠在李煜的怀中,“不羡鸳鸯不羡仙,但求与君共白首。”

“朕这辈子定不会负你的。”李煜回想这短短五年的夫妻生活,父皇一直往李煜的后院里送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多是些朝中中流砥柱大臣的女儿,如此一来才能为他将来的登机之路铺上垫脚石。

可这么一搅和,就苦了周娥皇了。

身为正妻,周后要懂得持家有道,要懂得排忧解难,要学会不浮不躁。虽然她从未对他提起过一丝的艰辛,但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李煜举起酒杯,“这一杯理应敬给皇后,朕的皇后辛苦了。”语毕,一饮而尽。

周后眼中含了泪,“臣妾不求能做陛下唯一的那个,只想陛下在这千万人的后宫中,偶尔还能想起臣妾这处有为陛下暖身的御酒,这就足够了。陛下是天下人的君主,不是我一人的夫君,陛下日理万机,能够为陛下分担一些后宫琐事,也算是臣妾的福分。”

李煜搂紧了周后的肩头,“正如那日新婚,朕对你说过的,金陵城千万人,懂我的,独你一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酒至酣处,一宫人突然突然神色慌张,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跑过来,“不好了!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仲宣皇子病逝了!”

仲宣本是周后同李煜的几个孩子当中最小的,周后最是偏爱,独独领来身旁亲自抚养。

突闻小儿子病逝了,周后一时愣愣,反应不过来,扯着李煜的袖子,颤声问道:“陛下,他……他说什么?”

李煜将周后一把按在怀中,轻拍着周后的脊背,“哭出来吧,哭出来要好些。”

“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豆大的眼泪汹涌而出,周后不住的摇着头,不愿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不在了,心如同被一刀一刀生生剜去,丧子之痛,非言语能描绘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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