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玉树琼枝作烟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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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非但不松手,反而更加放肆了,他猛地一把将家敏拉入怀中,“呵呵,自重?郑国夫人莫不是忘了,这是谁的天下?”

“皇上,臣妇乃是有夫之妇,这样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呵呵,朕就是理,朕就是纲纪,朕到要看看,谁敢说于理不合?”

赵光义紧紧抱着家敏,家敏无力反抗,两人推攮着到了龙榻边。

家敏心急如焚,泪如雨下,“赵光义!你个卑鄙无耻小人!”

“朕就问你一句,从,还是不从?”赵光义索性放开了家敏,坐到了榻上,“若是你今夜从这道宫门走出去,朕保准明日就传来陇西郡公的病逝的消息。”

没跑了几步的家敏生生停住了脚步,是啊,她们此时已经是案板上的砧肉了,只能如此任人宰割了……

直至正月将尽,家敏才被从宋宫中被放出来乘轿回归了府邸。

李煜连忙将家敏迎入房中,见她倒在床上,掩面痛哭,便料定必有事故。

“夫人,怎么了?”

家敏放声大哭,“李煜!你这个王八蛋!缩头乌龟!丧家犬!你活该被灭国!你这个懦夫……呜呜呜……懦夫……”

无奈的李煜只有低头忍受,宛转避去,一言也不敢出口。

他心里极其痛苦啊,自己的枕边妻,虽说当真未曾爱过,但也守着他过了半辈子,如今沦为别人的奴隶,他当然没办法护她一个周全。

夜里,李煜坐在家敏的榻边,望着熟悉的睡颜,衣角被紧紧拽住,家敏惊慌醒来,“不要!”

李煜把家敏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家敏却是一直在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开我!你这个滚蛋!呜呜呜……”

“对不起……”

家敏哭着哭着静了下来,她睁着一双肿得犹如桃子一般大小的眼睛,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你有没有诚诚恳恳的爱过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没把我当作过姐姐的影子?”

李煜不去看她,眼睛里兀自生出水汽来,“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你只会说对不起,对不起又有何用?你能把我满腔的爱意,把我流逝的青春,完完整整的赔给我吗?!”

家敏声嘶力竭,怒极反笑,摇着头,说道:“不能,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活该!是我活该爱上一个多情的亡国之君!而这多情里,从来就没有我小周后的存在!”

李煜默不作声的抱着她,任由她拳打脚踢,仍不松减半分。

家敏一直在流泪,从前她最期盼面前这个她爱的男人,抱着她柔声细语的唤她的名字,可如今……说来可笑,他居然真的做到了,但却让她厌恶极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干净了!你不要碰我!免得脏了你的手!”

李煜除了说对不起还是对不起,他这一辈子亏欠了太多人,除了对不起能说,其他的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夜深了,桌上最后一碗元宵已经冰冷,黏在了一块儿,样子丑陋,叫人再难以多看一眼。

转眼又至七夕,四十二前的今日,李煜尚在襁褓之中被元宗高高举起,“今宵为七夕,吾儿恰于此日降生,但愿他万事皆能从嘉顺心,就为他取名“从嘉”,让他一切从‘嘉’吧!”

从嘉,当真是一个好名,也只能是一个好名。

李煜自斟自酌了一杯,抬手,酒尽,朗朗出口,“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家敏听了这首词,不禁感慨万千,便低鬟敛袂,轻启朱唇唱起来。

李煜乘着酒兴亲自吹着玉笛相和。虽然一吹一唱,并无别的乐器,相和迭奏倒也宛转抑扬,音韵凄楚,动人心魄。

哪知这笛韵歌声,早为赵光义派来暗地监视的人,听得明白,飞奔至宫中,报告于赵光义知道。

李煜一腔怨气听得赵光义拍桌震怒,“来人呐!今日正逢七夕,又恰是陇西郡公的生辰,去!给陇西郡公赐御酒!”

郡公府一片乐声,唏嘘感慨,王继恩领着一众太监走了进来。

“不知王大人大驾光临,真是失礼失礼!”李煜握着玉笛盈盈一拜。

王继恩笑得开心,“呵呵,哪里哪里。今日正逢七夕,又恰是郡公您的生辰,皇上眷顾您,特命微臣备了壶御酒来赐给郡公大人,助郡公大人延年益寿。”

王继恩话音一落,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就把已经斟满的一杯酒端到了李煜面前。

李煜看向酒中的倒影,没有一点色彩,所有事物都是反过来的,叫人看不明白。

他端起那精致的酒杯,“臣,谢过皇上。”

刚扬起的手被家敏抓住,“不能喝!”

王继恩收了笑,“郑国夫人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了吧?”

李煜微微一笑,“既是皇上亲自赐的,理应笑着饮下。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这世间哪里有不苦的酒?又哪有只是苦的酒?苦甜掺半,众生皆是,放开心来,撑过这苦的时候,也就甜了。”

“这会要了你的命的……”

“没关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搏一把又何妨?”说着,已是扬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家敏却是眼里泛了泪光,他同她说,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多想反驳,他还有一个死皮赖脸硬要守在身边的妻子啊!可她不敢,怕看到他内疚的目光,怕他说她不是他的……

李煜的身体慢慢变凉,视线开始模糊不清,眼前的一片贺喜声变得嘈乱复杂,他的步子开始摇摇撞撞,碰倒了一桌酒杯。

“重光!重光!”

家敏在眼前大声喊着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只依稀记得那副样子很是痛心。

她来了,踩一朵祥云自月宫而来,一袭飘纱流仙裙,恍若仙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李煜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眼角有一滴泪划过,“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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