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请交出手中兵力!(2 / 2)
“是!”
宣旨官收好圣旨,穿好外袍立刻出宫,然而刚通过两道宫门,就被御林军拦下,捂了唇鼻押到帝王寝殿。
寝殿黑漆漆的一片,并未点灯,楚凌昭只着中衣坐在床榻之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御林军从他怀中搜了圣旨呈给楚凌昭,楚凌昭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将圣旨丢到地上,明黄的圣旨滚落在眼前,杀无赦三个字尤其显眼。
“谁把这道圣旨给你的?”
“是……是张总管亲手给奴才的!”宣旨官如实回答,声音颤抖着,显然被今夜的变故吓得不轻。
张总管的圣旨不是从陛下这里拿的吗?陛下这又是闹哪一出?
楚凌昭没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寝殿门被敲了两下,七八个暗卫带着一身血涌入寝殿。
“陛下,方才出宫送信,果然有人拦截!”
“何人?”
楚凌昭问,暗卫不言,奉上一枚银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海棠花染了血腥,艳丽异常。
三个时辰后,太后寝殿。
“碧梧!”太后轻唤,从噩梦中醒来,口干舌燥。
“碧梧!”
太后又拔高声音唤了一声,仍是无人应答。
天已经有些亮了,只是屋里还漆黑一片,细听之下竟是一片死寂。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连忙下床,屋里出现一个红点,下一刻,烛火被点亮,楚凌昭冷峻的脸被照亮,不知道已经在屋里坐了多久。
“鸿熠,你怎么在这里?”太后惊诧的问,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却还端着太后的架子没有失仪。
“时辰尚早,母后怎地醒了?可是做了噩梦?”
楚凌昭问着,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冒出热气。
太后接过来喝了一口,噩梦的余悸尚未消退,心脏反而更加不安。
“确是做了噩梦,哀家梦见又回到那日宫乱,有人杀到这里,将哀家身边的人都杀完了。”太后低声说,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梦里的血腥画面,不由得又喝了口茶。
然而这口茶尚未咽下,便听见楚凌昭沉声道:“母后,那不是梦。”
“什么?”
太后眼皮一跳,寝殿门忽的被人推开,浓郁的血腥味奔涌进来,冲散殿里淡雅的安神香味道。
茶杯脱手而出,从桌面滚落,摔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四裂开来。
太后像是被这碎裂声惊吓到,猛地站起来,御林军统率跪在寝殿门口高声禀告:“启禀陛下,太后寝殿伺奉的二十三人已悉数处决!”
“皇帝!”
太后厉喝一声,呼吸变得急促,她没有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宫里的人竟然会被全部处决!
这是她的人,楚凌昭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人杀了,这算什么?还当她是太后吗?
楚凌昭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温吞吞的喝下,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母后,朕上次跟你说过,后宫不得干政。”
“哀家何时……”
太后还想辩驳,楚凌昭将那枚银色令牌放到桌上:“母后的人好厉害,连朕的暗卫都敌不过。”
看见那枚令牌,太后失了言语,肩膀陡然垮了下去。
楚凌昭掀眸定定的看着她:“母后的人是外公留下的吧,这么多年可是安家的人在帮你挑选训练?如今母后手中握有多少兵力了?”
太后手上有人,这是楚凌昭早就知道的事,当初先帝离世之前曾让楚凌昭问太后要了这批兵力,但楚凌昭并未按照先帝当时说的去做。
一来那时楚凌昭和太后的母子关系还算亲厚,二来那时他初登帝位,还不能与太后闹得太僵,便一直拖到今日。
“鸿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难以置信的问,身体微微抖动,因为滔天的怒火,她一心为了楚凌昭谋划,如今却只换来这样的结果!
太后眼底满是失望,楚凌昭却没有任何的触动,他挺直背脊坐在那里,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开口:“如今朝中局势不稳,请母后交出手中的兵力,以帮儿子巩固皇位!”
“鸿熠,哀家一心为你,如今你就是这样对哀家的?”
太后质问,只觉被亲生儿子戳了心,楚凌昭垂眸掩下眸底的情绪:“母后对儿子的好,儿子都记在心里,但谋害皇亲是重罪,况且陆戟乃国之重臣,母后如此戕害二人,恐怕会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犯错。”
“犯错?鸿熠觉得哀家做错了?”太后气得眼睛发红,眸底浮起血丝:“为了你,哀家连安家最后的子嗣都抹灭了,你如今竟然为了外人如此指责哀家?”
“谨之是朕的表弟,不是外人。”
“那陆戟呢?他敢擅离职守,先斩后奏,提赵飞扬首级来见你,你就这么相信他没有狼子野心?”太后反驳,不等楚凌昭回答又继续道:“他与谨之若真的心中无愧,为何要在浔州城滞留,迟迟不肯入京?”
“父皇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凌昭低声说,俨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相信楚怀安和陆戟,太后气得表情微微扭曲狰狞:“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手抖得不像话,发了狠笑起:“早知如此,哀家就不该让他们安全回来!”
某根神经被撩动,楚凌昭敏锐的看向太后:“母后在此之前,还对他们下过手?”
太后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怒其不争的训斥:“鸿熠你如此心软,如何能受此重任?这两个人只是带着四十人就能杀死哀家的八十精锐,若是他们真的有心谋反,一旦与反贼沆瀣一气,仅凭皇城这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到时你难道要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八十精锐!
楚凌昭抓住关键,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胸腔被怒火灼得发疼。
他根本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派出去了八十精锐,更不知道楚怀安和陆戟带去的人伤亡了多少!
难怪使臣团到了浔州却不肯入京,哪怕他发出皇榜用楚刘氏作为要挟,也还是迟迟不见启程的消息传来。
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太后还想再说些什么,楚凌昭猛地拍桌站起:“来人!看着太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与太后接触!”
说着话,楚凌昭大步朝殿外走去,身后,太后气得把殿里的东西砸得粉碎。
御林军统领紧张的跟在楚凌昭身后:“陛下,现在要如何……”
“立刻调二十精兵!”
“是!”统领连声答应,复又迷惑:“陛下,调二十精兵去哪儿?”
“随朕连夜出城!”
“是……啊?”
统领惊愕的瞪大眼睛,连夜出城?随陛下一起?陛下在这种紧要关头要出城?!
……
凌晨,浔州驿站,天还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一队轻骑悄无声息的入城,入城前马蹄被布匹包裹住,大大降低了马蹄的声音。
一行人全都穿着黑色披风,与夜色完美融合,径直朝城中驿站奔去。
及至驿站门外,一人下马亮了腰牌,驿站的官差立刻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将人迎了进去。
两人护着其中一人进了驿站,其他人则将驿站严严实实的守着,不容任何人靠近。
在官差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二楼一个房间,其中一人拿了匕首正要撬开门栓,旁边的房间门忽的打开,来人动作极快的抓住拿匕首那人的手。
“什么人……”
陆戟低喝,被护在中间的人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交织,陆戟整个人僵住,楚凌昭顺势拉着陆戟,进了隔壁房间,两个护卫如影随形,进门后关上房门。
“陛下!”
陆戟压低声音喊着就要跪下,被楚凌昭拦住:“不必多礼。”
“陆戟怎会到此?”陆戟诧异的问,脑子被楚凌昭震得有些难以思考。
京都离浔城快马加鞭也足有三日的路程,眼看使臣马上就要进京,楚凌昭身为天子怎么会贸然离京?
“有些事朕不敢假他人之手,需亲自前来才能放心。”
楚凌昭一脸肃然,不必细说经过,陆戟也能猜出这背后的龃龉,就像当初他没有经过重重上奏,直接擅离职守去西北取了赵飞扬的首级。
“陛下但说无妨!”陆戟拱手行了一礼,仍是君臣之礼,仍是臣服的姿态。
楚凌昭微微拧眉,却没有顾及那么多,开门见山的解释:“之前暗杀你们那八十暗卫是母后派的,朕一时不察,差点害了爱卿与谨之的性命,是朕之过,朕心中对你二人的确存了两分疑虑,但从未想过要与你们刀戎相见!”
楚凌昭语速极快,却又极坦诚。
作为一个帝王,今日他能来此,其胆识与坦荡已远远超过先帝。
暗杀当夜,楚怀安有不忿、有怨气,甚至开玩笑的说过想杀了忽鞑挑起两国战事这样的话。
陆戟没有,他理智又克制,心里却并非全然没有触动,今日楚凌昭此举,却将他心底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何其有幸,他效忠的是这样明智又有胆识的君王,而不是被利欲熏心、是非不分的草包!
心头微微发热,陆戟一下子跪在地上:“臣与侯爷对陛下从未有过二心,请陛下明鉴!”
他说的话砸地有声,让楚凌昭悬了许久的心也稍微落地,不过心底还是有些疑虑:“爱卿与谨之既无二心,为何在此逗留数日?”
“回陛下,侯爷病了!”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此事为何无人上报?”
“入城后第二日便病了,浔州城中也有不少人出现类似病症,臣担心是瘟疫,便主张暂不回京,以免将瘟疫传入京中,此事臣早已写了信命人送入皇城,陛下难道没有收到?”
楚凌昭面沉如水,凝重的摇头:“没有收到,今日若不是朕冒险赶来,再过两日恐怕就是浔州州府带兵围剿反臣了!”
在挽留肱骨之臣和剿杀反臣之间,他选择了挽留。
这样的魄力,非常人所有。
眼看天就要亮了,楚凌昭果断开口:“朕不宜多待,天亮之后你与谨之先启程带使臣团入城,朕自会命御医严阵以待,控制病情!”
“是!”
出了驿站翻身上马,披风帽子被风刮掉,楚凌昭立刻戴上帽子,抬头不经意看见二楼窗户动了一下,像是刚刚一直有人看着楼下的动静。
眼神微凝,楚凌昭看向一旁的官差:“那个房间住的何人?”
“回陛下,是胡人那位公主!”
“陛下,属下立刻去查探!”
“不必,立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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