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进城要搜身(1 / 2)
楚凌昭又赐了楚怀安一杯毒酒,酒的颜色偏深,除了酒味还有一股不大好闻的味道。
楚凌昭亲自煨热了斟了一杯递给楚怀安。
“喝吧。”
楚怀安接过来没急着喝,心里不停琢磨着自己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娘……”
“朕会让她颐养天年。”
楚凌昭答得很快,很清楚他想要什么,楚怀安点点头,想到苏梨。
他有很多话很多话还没跟她说,想写点什么让人转交给她,又莫名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人都死了,还非要写点什么东西给她,不是存心让人家不开心吗?
想到那天苏梨喝醉酒说的话,楚怀安有点心疼。
“谨之不想喝了?”
楚凌昭问,楚怀安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有些旧的荷包:“可以让人把这个转交给阿梨吗?”
这点小要求楚凌昭自然是要同意的,立刻唤了人来把东西送出宫去。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楚怀安想不到别的事,朝楚凌昭举了举杯:“愿兄长与远昭平安无虞!”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毒酒的滋味不怎么好,喝下去以后,从喉咙到胃里都是火烧火燎的,楚怀安皱了皱眉。
“毒还有一刻钟的样子才会发作,你回去吧。”
楚凌昭说,楚怀安了然的起身往外走,这里只有他和楚凌昭,就算楚凌昭赐了毒酒给他,他也不能当场身亡在这里,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当今陛下残害手足。
出了门,楚怀安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这皇宫他熟悉得很,他记得少年时每一次进宫与苏挽月不期然的偶遇,也记得和楚凌昭、楚凌熙一起玩耍的时光,他比他们都活得恣意洒脱,他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死掉,但在死亡要来临之前,他很坦然。
像平日一样穿过重重宫门,出了宫门口,驾着马车直走然后右转再左转,很快就能到尚书府,尚书府的院墙不高,守卫也不严,很容易就能翻进苏梨的院子。
想到这里,楚怀安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虚幻的亮光。
那个荷包现在应该已经送到她手上去了吧。
那里面装着两份婚书,还有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那石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石,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是苏梨多年前送给他的,明明那时他以为自己那么热烈的喜欢着苏挽月,却下意识的珍藏着苏梨送给他的东西。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对她生了莫名的情愫,只是他未曾察觉,她也不曾知晓。
阿梨,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要变成混蛋了。
腹部绞痛起来,楚怀安捂着肚子缓缓蹲下身去,有路过的宫人看见,忙慌慌张张的跑来:“侯爷,您没事吧?”
“……”
“侯爷?”
“……快背爷出恭,爷要拉裤子了!”
擦你丫的楚凌昭,幼稚鬼!巴豆这种东西来了一次竟然还来第二次!
宫里一时闹得人仰马翻,那个荷包却还没有送到苏梨手上。
昨晚陆湛睡熟以后就被陆戟抱回家了,今天一大早苏梨便带着两个护卫去礼部登记,把昨天看好的十间铺子都记到自己账下,又跟着礼部的官员坐马车去城外看田地。
苏梨虽然书读得多,却没有自己种过地,便把十一带上。
七娘去年做的就是种桑树养蚕的买卖,因此十一也懂得其中一些门道,暗中给苏梨提了不少建议,最后得知自己看过的地大多数都要归苏梨所有的时候,十一整个人都懵了。
这么多地,光收租都够吃一辈子了吧!
十一看苏梨的目光变得越发敬畏起来,他以前觉得七娘是陇西县里最厉害的人了,如今看见苏梨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目光有多短浅。
看完地大家又坐着马车慢吞吞的回城,快入城的时候马车却被人拦住了,片刻后护卫来报:“姑娘,是驻扎在城外的守军,说要查看马车是否完全才能放行。”
苏梨了然,这些人都是陆戟和陆啸从边关带回来的,警觉性比一般的护城兵要强得多。
苏梨带着十一下车,她今天依然没戴面纱,下车以后,不远处有人吹了几声口哨。
这在军中是常事,军中都是糙老爷们儿,若是见到稍稍看得过眼点的女子,就会吹个口哨说几个荤段子,没有特别的恶意。
苏梨没介意,也对护卫使了眼色让他们不要小题大做。
有两个将士上前把马车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知道他们在战场都挺辛苦的,一起出城的礼部官员官职不高,也很客气,嘴上一口一个军爷喊着,那两个将士没查出什么,扭头将目光放在苏梨身上,眼神变得晦暗:“你们出城干什么的?你是什么身份?”
礼部的官员刚要说话,那将士抬手用刀鞘指了指苏梨:“怎么感觉你有点可疑,过来让爷搜一下身!”
这话一出,礼部官员的脸色变了,害怕的往后退了退,苏梨没觉得羞臊亦或者难堪,她平静地看着那将士:“这些时日进城的人都要搜身?”
“不全搜,看心情。”那人笑着说,故意拔高声音:“长得特别好看或者身材特别好的娘们儿路过,就搜一搜!”
这话恶俗且下流,惹得其他将士都哄笑起来。
苏梨沉了脸,陆戟治军向来严厉,边关那些将士虽然会说荤段子,但从来不会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你不是镇北军。”
苏梨笃定的说,眼神带了一丝凌厉,那将士挑眉:“哟,小娘子挺有胆识的,还知道镇北军?”
那人说着话伸手想摸苏梨的脸,被旁边的护卫挡住,那人脸上的玩味越发的足,扭头吆喝:“兄弟们!这个娘们儿有点意思,都过来看看!”
话落,一群士兵围了过来,礼部的官员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往两个护卫身边躲了躲,颤着声警告:“你……你们别乱来!我……我可是朝廷命官!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
“死罪?老子为了远昭抛头颅洒热血,刚打完仗回来,玩两个女人怎么了?”
企图摸苏梨脸的那个人理直气壮的说,眼底闪过凶光,丝毫不惧,苏梨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蘅州的守军还是骠骑军?”
苏梨准确说出了分类,那人还没意识到不对劲,舔舔唇露出一抹邪笑:“过来给爷香一个,爷就告诉你!”
找死!
苏梨冷了脸,低声对身边的护卫吩咐:“拿下他们两个!”
话落,其中一个护卫迅速出手,将两人钳制,想占苏梨便宜那个人直接被踩在脚下。
苏梨从他腰上扯下腰牌,看见这人叫赵三狗,原本隶属于骠骑军。
赵三狗这几日占了不少便宜,头一回遇到敢反抗的,一时觉得丢了面子,立刻大喊:“兄弟们!都愣着做什么,抓住这个臭娘们儿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咱们是远昭的功臣!”
赵三狗吼完,周围的人立刻蠢蠢欲动,苏梨抬脚在赵三狗胸口狠狠踩了一下:“边关那么多英烈的亡魂都没急着揽功,你有什么资格?”
说完,苏梨扭头看向众人,浑身气势大开,高声吼道:“镇北军何在?”
边关三万将士死伤惨重,但总归还有活下来的,无论如何,陆戟和陆啸回京,会带上他们。
有他们在,今天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然而苏梨吼完,周围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许是被苏梨的气势震住,他们看她的目光不再像刚刚那样龌蹉,却在无声中透出让人异常压抑的悲戚。
苏梨心头一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镇北军何在?”
苏梨又喊了一声,她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周围的人,试图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可是三万人,不可能全军覆没!
人呢?
“胆小鬼,滚出去!”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一个将士被推了出来,他被推倒在地上,像是怕光一样,蜷缩成一团,努力将自己的脸挡住,两腿不停地蹬着,想要再跑回去。
赵三狗嗤笑起来:“窝囊废、胆小鬼,赫赫有名的镇北军原来都是群胆小怕事的娘们儿!”
“你再说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
苏梨怒吼,大步走到被推出来的那名将士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想看看他的脸,却抓了个空。
他没了一只手。
“啊啊啊!”
伤口尚未完全痊愈,他像是又经历了一次断手之痛一样惨叫起来,苏梨忙收回手,柔声安慰:“对不起,我不碰你了,你先冷静一下!”
他听不进苏梨的话,还是不停地往后退,旁边有人讥讽:“不就是断了只手么,这个孬种天天晚上鬼哭狼嚎的吵得大家都睡不好觉,一个当兵的,连刀都不敢拿,真不知道将军把他带回来做什么,还不如让他死在边关算了!”
说话人的语气冷漠极了,苏梨蹲在地上,两只手紧握成拳,胸腔被怒火灼烧得有些发疼。
她很清楚,现在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后来陆戟和顾炤带去的援兵,他们根本不知道守城的将士对那座城的感情,更不知道在他们到之前,那些将士都经历了什么。
军功是那些将士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是用来祭奠亡灵的,而不是被他们这样的人作为吹嘘的谈资!
“你叫什么名字?”
苏梨忽略周遭那些讥讽轻声问,她的声音刻意放柔,尽可能的不要惊扰到眼前这个战士。
那战士往后退缩的动作幅度小了些,没有说话,仍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自己的脸见不得人一样。
镇北军向来堂堂正正,怎么能被一场大战摧毁成这样?
苏梨看得眼眶发酸,声音越发温柔:“把你的腰牌给我,你祖籍在哪里,我可以让将军准你假回家探亲。”
不知被哪个字眼刺激到,这个人突然哭起来,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啜泣,渐渐变成嚎啕大哭,那声音嘶哑,哭着哭着又掺杂了自嘲的笑,笑里充满恶意,似乎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周围嘲笑地声音越发的多,苏梨冷眼扫了众人一眼,给旁边的护卫递了个眼色,护卫抬手将那将士劈晕。
“把他带上车。”
苏梨吩咐着,站起身面色冷肃的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的开口:“陛下下令犒劳三军,诸位身上都有军功,有诸位护着远昭,是远昭之幸,陛下会恩赏各位,远昭的百姓也会崇敬各位,这一切都是大家用死伤之躯换来的,但并不是诸位以此欺负弱小的资本!”
苏梨的声音很大很沉,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一群大老爷们儿被这样一个弱女子训斥,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那赵三狗越发生气,张嘴乱吠:“哪儿来的臭娘们儿,爷们儿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躺在什么人的胯下发骚呢!你他娘的哪儿来的底气跟爷爷这么说话?”
赵三狗这话说得不堪入耳,苏梨眼尾一沉,转身走到护卫身边,抽了护卫的佩刀在赵三狗脸上划了一下。
“只凭这一句话,我可以要了你的命!”
苏梨冷声说,那一刀极狠,在赵三狗脸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血肉翻飞,不知是不是被血刺激了情绪,周围的人情绪越发躁动,两个护卫绷紧身体将苏梨护在身后,其中一个探向腰间的信号弹,只要情况不对就立刻叫人支援。
眼看情势剑拔弩张起来,一行人忽的策马本来,为首那人穿着银色盔甲,披着黑色披风,长着络腮胡,身形高大壮硕,乍一看跟魁梧凶悍的门神一样。
“老子一会儿不在,又他娘的闹什么?”
人未到,大嗓门的怒吼先到,声音粗沉得叫人心头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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