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取次花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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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小天女峰。

天女悧儿还在修补自己的布娃娃,两只玉石做的眼睛钉上剪下、剪下钉上。对面的第七安就静静地呆坐看着,一点儿也不觉得厌烦。

正对着悧儿的方桌前,顾谙在临摹字帖,一笔一划,甚为用心。章儿在一旁轻轻研着墨,瞅着小姐临摹的字帖下多写了“尚贤”二字,轻轻读道:“尚贤。”

顾谙抬头看了眼章儿,认真道:“尚贤、尚同、非攻,这是老师的政治思想。”

“如今是小姐的?”

“为政之举,唯贤之举,是为尚政;纲举目张、有条不紊,是为大同;唯这非攻,只凭借道德上的良好愿望与自律幻想是不可能阻止战争的。”顾谙说着,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继续道:“老师希望天下兼爱非攻------可这是多么困难的事?”

殷涤静静地听着顾谙的观点,将手里的铁尺慢慢地转着、转着------她突然很真切地明白到顾谙的世界不会在这天女峰。这位年轻的女孩子,她的境界比这天女峰里每一个人都高。

屋顶有轻微的瓦片声响,紧接着殷涤看到章儿嘴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她了解那是激动渴盼的表现。跟着,窗外响起轻蹑的脚步声,殷涤细细数了数,屋顶六人,窗外七人。

顾谙看了章儿一眼,手下狼毫无意地写下“十三”。

“小姐,给我画一幅吧!”

顾谙一笑:“月黑风高杀人夜------”话未说完,章儿人已飞了出去,殷涤犹豫地看向顾谙,顾谙铺了张扇面,蘸了重墨,顺手一泼,扇面上洒洒点点地不均匀地斜洇着数滴墨汁,顾谙饶有兴味地细细用嘴吹去,重墨因吹来的风偏向四周,形成一个个美丽的带刺的墨花。

窗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亦有刀入骨肉的痛声。月夜漆黑,没人瞧见章儿如何瞬间毙击刺客。但殷涤清楚地记得,顾谙吹第三个墨滴的时候,章儿右手执着鱼尾腰刀走了进来,刀上嘀嗒着杀人的血,看得第七安满脸的惶恐与惊骇。

“别浪费了------”顾谙道,“我这墨梅正缺几朵花。”

于是,殷涤眼见着对面的主仆二人谈笑风生地蘸着刺客的血完成了一幅墨梅图。

“章儿你初出江湖,我觉得该配一柄扇子。”

“小姐这礼太抠。”

“回堂会时,印上简兮的私章可好?”

章儿点头道:“还得配个纂字。”

殷涤忍不住插嘴道:“可是那个能写梅花纂字的简兮公子?”

顾谙一乐,道:“一会儿是照夜公子,一会儿是简兮公子,二师姐你到底中意哪个?”

“哪里就是中意二字这么露骨?无非是想切磋一下------”

“几日后是我相师堂每年一次的堂会,二师姐若有兴趣可以同行。”

“当真?”

“散散心,看看春景。相师堂今年堂会在京北举行,恰是七家中第三家操办。那家求了父亲,应了我一个利好,我喜欢那家的早春梨花,想配一份口脂。”

“口脂?”

谈起自己喜欢的口脂,顾谙显出少女活泼炫耀的表情:“二师姐你知道吗?我最拿手的就是调配口脂,我会采摘时令鲜花制作口脂,比如二月桃夭,三月蔷薇,七月木槿------我曾远赴大漠找寻一种冬青,也曾为一株布袋莲守在天女河三天三夜。”

“你寻这些花草只为做口脂?”

“不然做什么?”

“我以为你是那种但有闲暇时间便用来读书、修炼的人。”

“我这人极喜享受,怎么会受得了修行的苦?这一点我可比不上二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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