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君子之道(2 / 2)
“所以他先示好南杞,再结交北芷。”
顾谙笑道:“初时他并不看好你与唐不敏的婚事,但现在他很迫切你们俩人的婚姻,唐不敏做了太子妃,将来再做皇后,会成为他最好的助力。”
“这个道理很浅显,但我不认为他会成功。”南宫轶道。
顾谙又笑:“太子殿下,南杞朝政在严氏手中,所以你的认为不重要。”
南宫轶眼神一黯,没有再言语。
“我们需要理清一件事:东盛一支独大,大到欲吞并天下,他的第一阻力是砚城,砚城不破,他再强大也只能隔江望南北。东盛本不愿签订什么不战和约,所以东盛太子才会直捣城主府杀人逼迫唐不愠自立。这样唐不愠便不再是受几国保护的对象,而是争逐天下的对手。试想一下,一个人受人爱护时是什么样?被人群殴时又是什么样?”
南宫轶道:“唐不愠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知道,他也懂,他是最不愿发起战争的人,所以他才斡旋南、北两国,得到朝廷照会,得到某种保证。”
“哼,这等出尔反尔之徒,谁会真心保证他的安全?”
“此一时彼一时,南杞地处南陲还好说,砚城与北芷成倚背之势,即便北芷王廷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站出来与唐不愠达成某种共识,以互惠之局抵挡东盛。”
“所以东盛此行是来破坏这种共识的。”
顾谙笑道:“然!”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分析国家大事也这般清晰明理。”
“你也跟那种资质平平的传闻不太一样。我说的这些,你全无疑问,且能切中重点,想必我所说的你也分析过。”
南宫轶稍加解释道:“我自小便学**王之道,耳濡目染也学会一些。”
顾谙也不追问下去,而是问道:“知道东盛今次来打的什么名号?”
南宫轶顿了一下道:“原本我以为也是打的娶亲的名号。原来不是。”
“南宫轶,”顾谙道,“相师堂谍客走的江湖途径,山寨水路均是据点,村妇莽夫也是高手,不知你们官衙所用方式途径与我们有什么区别?”
“谙谙,我不瞒你,我所用是风缈阁的力量。”
顾谙放下酒盅,道:“庙堂之上的诡谲争斗更凶险。这也是我为何不喜欢呆在照邺的原因,明明没有交情却削尖了脑袋与你套关系,套了关系便会得寸进尺,有时看着旁人因得了你的便宜跟别人炫耀,就会觉得人家悲哀,自己也悲哀。”
“谙谙你在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者,自是被人追捧惯了。”
顾谙托着腮看着南宫轶,问道:“难道你不是?”
南宫轶看着顾谙清澈眼神,从那里传来的关心让他有了一瞬的迷失,南宫轶又饮尽杯中酒。
“这是烈酒,你这般豪饮,只消一会儿就会有醉意的。”顾谙道。
“我不是。自小宫中没人喜欢我,父皇宠爱母妃,冷落其他妃嫔,大家都不理我。父皇忙着替母妃出头与先太后斗,想起我时考一考我学识,大多时我是一人独居朝阳宫的。稍大点时,太后钦点了严家长女入宫,她待我很好,还带我出宫游玩,可是,我因此被母妃责打,也连累了她。当时不懂,后来明白,我出宫其实是个引头,各方各怀心思,将此事牵扯出来,抬到明面上斗了起来,很明显,我父皇母妃失败了。”
顾谙听着南宫轶平白无趣的叙述,认真道:“那时你的处境应该很危险。”
“是!我所占不过是父皇念着母妃而对我生的情,皇后无子而对我生的倚仗。我,要顾及无权无势的局面,要平衡严家对我支持。谙儿,天下都说我这个太子懦弱无能,我能如何?我若不懦弱无能,焉能活到今天?”
顾谙看着双腮透出微醺的南宫轶,笑道:“南宫轶,你将自己包裹的那么紧,为何不一直包裹下去?”
南宫轶拉住顾谙的手,双眼迷离道:“因为是你,我不想。我不想将自己描述得可怜,我想告诉自己,我南宫轶并不是一无是处,我也有可倾诉的对象。”
顾谙微摇头,问道:“南宫轶,今夜若是一坛米醋,你也会醉吗?”
南宫轶没有明白顾谙的话,头重重地磕到木案上,醉了过去。
顾谙没有抽回手,只任他握在手里。
歇马河水无波,船桨轻划,时光静谧在此刻。
船夫低声问了句“小姐?”
“回去吧。”
顾谙轻抚南宫轶的玉冠,道:“若是从前,我定要将你掀落河中,饱尝一下这条流尽胭脂的歇马河,可现在不会了,南宫轶,若哪一日你拿了我的不舍做了筹码我定会掀你个天翻地覆,要你哭都找不地儿;若哪一日你漠然了我的不舍得,我宁愿这世上没有南宫轶这人,你可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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