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卿之诚意(1 / 2)
窗外,大雨骤停,天瞬时变得清朗起来。
顾谙单手扶着廊柱,回头看一身锦服的南宫轶,莞尔一笑。
“咱们确定要拜访贺将军?”
顾谙点头,道:“见识一下北芷第一将军的风采。”
“他是国之柱石,我是南国太子,贸然登门,会被别有用心者诟病。”
顾谙又笑:“咱们去南杞查案时与贵国岳氏叔侄多有接触,若依你言他二人岂不受我连累?清者自清,这是世理。”
“这个世上,被谣言所杀者多矣。”
“杀他们的不是谣言,是他们自己。”顾谙边说着边走下石阶,阶上还洇着浅浅淡淡的水印,顾谙觉得好玩,专挑着干透的地方,轻拎着裙摆,单腿一蹦一蹦地朝向跳着,偶尔侧目盯紧南宫轶,喊着“快点”。
很多年前,他也像今日这样站在阳光里,看两个小宫女在花园里欢快地玩着,他的心荡漾地也跟着起伏跳动着。那时他不懂这种春心的萌发是每个少年的成长过程,他开心地加入她们之中,围着御花园那株石榴树左右绕跑着,小宫女拉着他的手,咯咯笑着,那如水模样娇俏可爱。可是,他却倒在花海中。
皇宫炸了窝地惶恐,人人噤声,都道太子中了邪,皇后召了宫中巫师,在宫中禳法祈福。
从那时起他知道自己不是中邪,而是不敢靠近女人。
女人是刺,像娘,总会在自己满怀希望时突然刺来,刺得伤口越来越深;女人是锋芒,像母后,用她自以为最好的方式包裹着他,从未想过他已窒息难耐;女人如影,似唐不敏,总会在不经意出现在面前,像一汪深潭水,随形,心惊。女人还像春寒吧?就像宫里的女倌、侍女,他的疏离对她们而言,也是春里那一抹寒吧?
顾谙对于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容?她不是春里那点红,却带给他整个春日的暖;有时她如夏日骄阳,炽烈地烘烤,于他却是恰到好处的张扬。安静时她是美丽的,举手投足让他飘然;跳脱时她是欢愉的,即便张牙舞爪的样子也是可爱的。她也会悲伤哭泣,那时她像娇弱的雨中花,只为等待撑伞的他。
是啊,她不会是雨中花,不会真的等待一位伞下的君子,可他愿意这样去形容自己与她的关系。
如现在,少女眯着眼睛望向他,眼神清澈。
他喜欢她的眼神,没有杂质,只有他。
他喜欢她喜欢他。
街道两旁不时有孩童冲出来,嘻嘻哈哈地玩闹打斗着。南宫轶忙着穿梭在孩童中间,反受到他们一通嘲笑。南宫轶没有和孩童玩耍的经验,讪讪地躲避着,却被一群半大小子拥搡到一棵枣树下,不知谁摇晃了下枣树,紧接着小子们一哄而散,雨滴夹着白里带青的花儿落了南宫轶一身。
走在前里的顾谙适时回头,看着南宫轶笑道:“北地的待客之道,可还受的?”
南宫轶扫落身上的枣花,亦笑道:“我如今不正在入乡随俗?”
顾谙指着跑在头里,还回了下头的少年道:“他叫远行客,简兮公子的弟子。”
南宫轶微愣,随即答道:“原来这待客之道是有出处的。”
顾谙等南宫轶走近,帮他捡落几棵挂在肩头的枣花,感觉自己像温柔贤惠的妻子,心中一动,道:“女子十五及笄始得字,我亦如是。”顾谙抬眼认真道,“我的小字简兮,从此后,你可以叫我简兮。”
南宫轶呆在当场,从心到口,一阵苦楚升起,好一会儿他才小心地问道:“你用他的名字做小字?”
顾谙为南宫轶的一根筋捉急,却也没有点破,故意扮作一脸懵懂,问道:“不好听吗?”
南宫轶神情恍惚,喃喃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谙好笑道:“本想逗逗你,谁知你这么无趣。”
南宫轶认真道:“名姓这事岂能用来玩笑?”
顾谙摆手,逗趣之心变成无聊之意,道:“听你的,以后不提便是。”
南宫轶得了保证,才缓了神色,道:“谙谙别拿这事吓我。”
顾谙长叹一口气,只得点头。
转过两条街,二人眼前现出一排排青砖黛瓦老宅,掩映在茂密林中。
“这是将军府?”南宫轶诧异道。
“更确切来说是贺氏宅,依他们家的祖训,生子盖一室,产女种一树。瞧这房前屋后,看来贺氏人丁兴旺啊!”顾谙又回头跟了一句:“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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