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窗含西岭（2 / 2）

“是我让你破了规矩。”

“说来也怪，规矩制定出来就是让人遵守的，且须时刻谨记聆听，唯恐破坏，可是一朝打破，竟未觉不适或不应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我拘泥了。”

“终究是因我而起。出洞时我会蒙上眼睛。”

屈韦未语。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历经生死，可今天还是今天。”

“是。”

顾谙长吁了口气，用手拭去眼角的泪，问道：“我无碍，可以出发了吗？”

“现在不行，外面起风了，逆风，出不去。”

顾谙“嗯”了声。

“以丘岭为界，成长山脉被一分为二，左七右三，也就是说成长山脉七分在南杞境内，三分在北芷境内。你想怎么走？”

顾谙沉思半刻问道：“依如今之速，七日可走几座山？”

“两座。”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这时节天下最安静，各司其职，以后每年只有这时节我才有精力来峻岩门，只是不知兜转之后会怎样。看现在磋磨的样子，别说两山，一山都会损了元气。”

“那便选北芷的三分吧。”屈韦替顾谙拿了主意，“丘岭北上三山名西岭、重照、跃马峰，三峰与丘岭相对出，呈梅花之状，所以此四峰又被合称为‘梅花峰’。”

“这几座山有什么特点？”

“窗含西岭，眉间重照，江湖跃马。这是三座山的写照，西岭多雾，眉间多水，跃马多草。其中变化，留待你自己体会。你看出怎样的山，我就给你画怎样的轮廓。”

守在洞囗把风的族人看着外面风息云出，喊道：“风住了！晚霞铺天。”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好天气。”屈韦起身赞道。

顾谙摇晃着身子，感觉一阵昏眩，晃了几晃才站定，伸手去扯腕间丝带，准备遮眼。却被屈韦拦下：“我们进山，不走回头路，你只知出洞口在哪儿，却不知如何进入，不算逾矩。”

洞囗，和风习习，不刁钻，不野蛮，像柔顺的娘子，袅袅婷婷。西天有霞光乍现，漫天祥云，分外美丽。

顾谙站在洞囗，仰面吸着新鲜的空气。

“北洞连三山。”屈韦解释道。

顾谙凝神望去，有如拨开云雾之感，眼前豁然开朗。三山排列，不挤不撞，像三个孩童堆坐。顾谙伸手去触，感觉瞬间就能把三山抓在手中赏玩。

“这就是三山？”

屈韦指着最左边的山峰道：“西岭峰，山骨突出，景色优美如画，像嵌在框子里。”

“窗含西岭……”顾谙喃喃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此山无雪，无船，如何担这窗含西岭四字？”

屈韦故作神秘地一笑，抬手一挥，只见西岭峰霎时雪染山头，被夕阳一照，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折射到空中又返回，映在西岭峰上，像一则故事。

屈韦笑道：“我见青山应如是。”

顾谙信步而出：“青山见我应多情。”

二人身后，有族人低声嘀咕了一句：“青山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