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狼毫难书一寸心(2 / 2)
穆小将军顿时手足无措。
韩五冷笑道:“为将帅者,令出必行、言出必贱,万不可更改!你既吩咐了不必操练,此时又食言而肥,这不是明着告诉他们,主帅的军令,也是可以朝令夕改的么?”
穆小将军没法子,只得连连称“是”,却在韩五看不见的角度,咬牙咬得连脸都扭曲了。
韩五没有再理会他,出了大帐,便径直往自己日常歇息的帐篷里去了。
漠北地处偏远,十分艰苦。韩五虽是督军,帐篷却也极是简陋,除了地上一套简单的被褥之外,便只有一张矮桌正对着门口,上面乱糟糟地堆着些笔墨纸砚等物。
韩五抬手将地图和一些奏折拂落到地上,摊开一张白纸在桌上铺平,盯着看了很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只得起身点灯,随后仍是坐回桌旁,看见砚上的墨迹干了,他又不得不重新磨墨。
然后,照旧呆坐。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他用笔尖蘸满墨汁,悬在纸张上方,却迟迟没有落笔。
直到一滴浓稠的墨汁低落在纸上,他才下意识地顺着那墨汁的痕迹,胡乱落笔。
出现在纸上的,是一个女子的侧影,身段纤瘦,弱不禁风。
片刻之后,纸上的身影已经十分清晰,从发丝道到指尖,无一处不具神韵。
笔尖不由自主地移到画中人的腮边,韩五的手却顿住了。
她的眉眼、她的笑靥,时时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即使在梦里也能清晰地描摹。
可是落笔时,他却总是犹豫,生怕这一笔偏了纤毫,纸上出现的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于是这一副侧影图,画了无数遍,却没有一遍画得完整。
守夜的士兵开始巡逻的时候,韩五将那张纸卷起来,浇上一点灯油,点火烧了。
重新在桌上铺满纸张,落笔再无半分犹豫:“臣韩恭启:边关战事平顺,荡平敌寇指日可待……”
一口气写满一张书笺,韩五发泄似的狠狠将笔摔到桌上,溅起墨汁无数点。
桌子的一角下面,堆着十余枚极小的竹筒,旁边是一些薄薄的小纸头,全是空白的。
韩五皱眉看了一眼,本欲起身,最后却还是拈起一张薄纸,提起另外一支笔,胡乱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拿到灯上烘干,随意卷一下塞进了小竹筒里。
这些事情做完,外面早已是黑漆漆一片,鸦雀无声了。
韩五走到帐前站了许久,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走了回来。
最后的决战应该就在这几日了。如果战事顺利,不久之后当可班师回朝。
一转眼离京已有数月,不知道京城里是不是一切如常?
那个时常犯蠢的笨女人,不会给他惹出什么祸端来吧?
躺在帐中听着外面的风声,韩五照例久久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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