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韩五篇——因生缘灭经千劫(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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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她,似乎掉进了一个怪圈。

每次见到她之前,我都会劝自己,尽可能待她好一点。

但她总是怕我,总是下意识地躲避,而我总是生气。

于是每一次见面,都成了一种折磨,对她,对我。

这一次依然如此。

我狠狠地嘲讽了她,而她居然毫不示弱。

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不欢而散。

回府之后,大夫找到了我。

她的身子依然虚弱不堪,偏又素性畏寒,此时有孕,可谓险象环生。

我装着不在意,可是那大夫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里。

他说,那女人此时要想保住性命,唯有静养一途。若再生些闲气、再受些劳累,没了孩子是小事,只怕连大人也难保……

我恨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更恨自己放不下她。

时至今日,已是无可奈何。

我想去看她,每次都是走到半途便折返回来。

她见了我便要生气。可是她的身子已经受不得气了。

我不敢再见她,最后索性不再回府,只吩咐丫头细心照看,每日把她的情形告诉我。

她终于安分了下来。

如此,也算是相安无事吧?

葛从忠刚回京城便不安分,竟异想天开地叫人去搜集汝阳王的罪状,险些便落到了那老贼的手中。

我本不想管他的闲事,却又不忍那女人伤心难过,只得叫人寻了个由头把那蠢家伙送进狱中去,先保住他的老命再说。

本打算等过了风头再放他出来,不料蠢奴才走漏风声,竟把消息传到了那女人的耳中去。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竟敢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一路奔进书房来找我理论,结果怎样呢?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看见她跌进门来,被昂驹用刀架住脖子的那一瞬间,我有多么惊慌失措!

昂驹是杀手,一向以快刀著称。如果他的手一时收不住,她早已身首异处!

那个女人……她便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我看着她蜡黄的脸色,一时气急败坏。

她却看也不看我一眼,便直直扑向了昂驹,扯住他的衣摆,求他放过她的叔父……

她宁可求一个素不相识的杀手,也不愿来求我吗?

我竭力压住的怒气,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

我忍不住嘲讽了她几句,她却浑不在意似的,只肯反反复复地替她的叔父求情。

她甚至对我说,如果我恨她厌她,只折磨她一人就够了。

难道在她的眼中,我除了折磨她之外,就不会做一件旁的事情了吗?我就那样不值得她信任和依靠吗?

我实在已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却偏偏不能发泄出来。

看到她苍白无力的模样,我便知道她的身子依然不容乐观,只得胡乱应着,打发她走。

七个多月,她的腰身已经变得滚圆,起身十分艰难。我强忍着过去扶她的冲动,冷眼看她艰难地挣扎。

她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我正要松一口气,却被一道刺目的红色,灼痛了双眼。

我想我一定愣了很久,因为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惊慌失措地叫住了她,她的神情却比我更加惊恐。

难道,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以为我要害她吗?

我艰难地抱起她,一路飞奔,顾不得再生她的气。

她的身子很轻,我却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脚下是府中平坦的甬道,我却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一样,每一脚下去都是软的,深深浅浅,总也找不到一处平坦的地方。

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敲得胸口发痛;我长大了嘴巴用力呼吸,却还是觉得喉咙那里堵得厉害。

初时她还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后来目光便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我看见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脚下忽然一软,险些栽倒。

但我并不敢有丝毫停顿。

这个女人一向倔强,我不信她会轻易放弃,所以我唯有坚持……

回到房中,大夫竟然不在。

我将她放到帐中之后,便只能发疯一般地四处乱转。

从未这样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我当初不肯学医?哪怕学一点点也好,不必学到子产那样的本领,只要能像秦彦那样略懂皮毛,我也不会像此时这样束手无策!

大夫终于来了,却在一番慢吞吞的望闻问切之后,给出了一个让我恨不能掐死他的诊断:“叫产婆来吧!”

于是又是一番令人心焦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产婆,我却又被他们毫不客气地赶出了门外。

这一番等待,分外漫长。

从正午到傍晚,从傍晚到深夜,我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已经把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事情反反复复地思量了几遍。

这五六个时辰,是我一生中最难捱的时光。

柔嘉一直劝我回书房歇息,我只得沉默以对。

不是不想去,而是我不愿让她知道,我已经连走到书房的力气都没有。

我叫人杖毙了明珠、翠玉,又嘱咐小远处理大夫和产婆,随后便彻底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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