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关中大战(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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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寿一身绿裙,腰间坠着玉佩银环,妩媚天成!

只是当下粉黛娇羞,明眸扑闪,眸中嗔怨且复杂!

“姐姐,他们会不会看出来!”

伏寿轻拍滚烫脸颊,忍不住一瞟陆远,咬着红唇低语:“都怪姐姐纵容,才让这混账得逞!本来只说一次,结果这混账得寸进尺,夜夜都要那样……”

她想着夜间琐事,不胜娇羞!

不是轻拍俏脸,别有一番风情!

好似水莲悄然绽放,明艳不可方物!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啰嗦这些!”

陆远径自束好发髻,看着还在熏香的二女,挥手一揽,大步出帐,边走边道:“祖父他们一生侍奉大汉,今日即便前来,也是为了问罪!哪怕是紧张,也还轮不到你们!”

他当然知道祖父等人的目的,不过此刻却也不甚在意!

即便被质问几句你怎么敢,他也是做都做了,有何不敢!

实则最为紧张的,还是祖父等人年事已高,却又舟车劳顿……

陆远出帐没走几步,马蹄声由远及近,已经到了帐前!

高顺纵马在前,抱拳施礼:“主公……”

陆远挥手一摆,止住高顺后话,目光凝望向高顺后方!

五个老者,五张风尘仆仆的老脸,五副憔悴不堪的老迈残躯!

正是他祖父陆康,岳父蔡邕,乔景,以及在皖城养老的卢植,郑玄!

陆康白眉随风,老脸上沟壑嶙峋,在夜色下最为明显!

蔡邕衣着华贵,姿容风雅,只是难掩满面倦容!

乔景肥头大耳,慈眉善目,此刻神色却极为复杂!

郑玄衣着质朴,神色恬淡,不愠不火!

唯有卢植一惯儒雅,威严天成,却又在不断气喘!

陆远目光逐一扫过,快步走到陆康身边,鼻子微微发酸,却咧嘴一笑:“祖父……”

“你这臭小子,还是不知礼数!”

陆康蹒跚下马,伸出老手抚摸自己孙儿,白眉扬了扬,却又渐渐舒缓,呵斥道:“老夫千里迢迢而来,还不值得你磕个响头吗!咦,怎么又硬了!”

他环视一群老者,紧绷着老脸强颜欢笑:“你们一群老家伙,都在乱想什么!老夫说的是他胡子!这混小子的胡茬根根如长枪,越长越硬!”

这时,一群老者皆已踉跄下马!

高顺匆匆前去,准备饮食,军帐!

陆远则与唐瑛,伏寿一起,依次见礼!

只是细看卢植,却发现其眸光明灭不定,一副风烛残年的姿态!

不过当下并非询问此事的时候,陆远还是将众人先行带进自己军帐!

高顺也已带回了一碗碗白粥,小菜,另有一群军医严阵以待!

这却是他经太史慈提点,才终于开窍!

向一众老者再次行礼后,他也再次退到了帐外!

帐内再无外人,一众老者也终于没再端着架子!

“孙儿,此次关中之事,我等已经尽知!”

陆康喝着白粥,绷着老脸开口:“我们此次前来,倒不是要向你问罪!你平定战乱,恢复民生,开疆拓土,重振大汉!其中功过,也无人可向你问罪!”

他一语打消了旁人的质问之举,才继续道:“只是此番争端,我等无力制止!而天子传召,我等无论如何都需进京面圣!这其中大义,高于生死!旁人可笑我等愚钝,但你应该懂!”

毕竟是他孙儿,他无论如何,还是多有偏心!

一举列举了陆远战功,就是不容旁人质问!

只是对于天子传召,朝廷忠诚,却是深刻于他骨髓的大义!

一生数十年奉行的信仰,已经无法于朝夕之间更改!

如今述说此事,也只是扬州军封困京城,他进京无门而已!

陆远却一时为难,略微沉吟,讪讪笑道:“此事不急,稍后孙儿自会安排!倒是祖父一路前来,如何能骗得过虎牢关的孙坚?”

此刻关头,他自然不愿让祖父进京!

天子既然能对扬州传召,可见其心中已无底线!

他既担心祖父等人身体,也不想授人以柄!

只愿先暂留祖父数日,等大战开启时,以便将此事搪塞过去!

至于祖父等人如何溜进的虎牢关,他实则倒并不在意!

只是想引开话题,免得众人纠结进京一事!

“贤婿,老夫知你心中忧虑,但你无需插科打诨!”

乔景却是一语戳破此事,笑呵呵道:“老夫未受过朝廷一文钱恩养,没他们这份忠义,本就无意为朝廷赴死!但你不妨想想,此时关头,即便我等进京,天子就真敢乱来吗!或者此时我等求见,天子敢收留吗!”

他挥手一指陆康,摇头失笑:“你祖父这把老骨头,如果死在京城,扬州有何损失?而如此局面,你会如何做?到时天子面对扬州军怒火,又将如何收场?”

他慈眉善目,又继续道:“天子但凡聪明一点,此时都不敢放你祖父进京!否则你祖父死于京城,他说得清吗!他都得担心你祖父在京城自尽,故意给你制造大义!”

陆远怔了怔,这才是高段位的选手,深藏不露啊!

之前他关心则乱,倒是未想通此事!

此刻经这老家伙点拨,才知确有其理!

“老夫对这天子诏书,本来就懒得理会!”

乔景摇头晃脑,喋喋不休:“只是你祖父,你岳父,卢尚书脑袋一根筋,说什么无法自欺欺人,执意前来!不过老夫却也想通了,卢尚书这把老骨头,本就活不了多久,死在京城正好!”

他振振有词,继续道:“你与京城的关系不必太僵,等卢尚书一死,你就骤然发难,问问天子,为何逼死朝廷栋梁!无论天子说什么,你就用报纸一口咬定,是他逼死的!”

陆远呆了呆,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乔景!

这个慈眉善目的岳父,幸亏家中没有男丁,无意天下纷争!

否则这种段位的高手,天下必将多起一处乱局!

起码之前诸侯讨董卓时,这个岳父就始终暗示自己,别管天子死活!

直接进荆州端了孙坚老巢,割据一州之地自治!

不过陆康,卢植,蔡邕听着乔景言语,却都是气得呼呼气喘,恼羞成怒!

“老家伙,此事你在路上说说就算了,岂能如此堂而皇之!”

卢植言语断断续续,却还是老脸铁青,怒不可遏:“老夫此行进京,只为给大汉尽忠,给自己守节,你岂能如此卑鄙无耻!陆将军若是信了你言,只计权谋,不知公允,如何为扬州表率!”

蔡邕也是胡须乱翘,横眉冷目:“你这老家伙,果然龌龊!我贤婿平定天下战乱,堂堂正正!何必依你诡计,沦为下作之徒!”

“你们先省点力气,别死在这里!”

乔景旁若无人,郑重其事:“你们一起著史,应该明白事理!你们总有一死,死在这里,轻于鸿毛!死在京城,给天子拖下水,才是重于泰山!”

他挥手一指卢植,看着一脸呆滞的陆远,漫不经心道:“贤婿,你不是疑惑我们如何进关的吗!这老家伙宦海浮沉,不知了解多少大汉隐秘!别说偷进武关,就是长安城,他也能找出破绽!”

他迟疑一下,又感慨道:“可惜,这老家伙没女儿了,他宁可把这些秘密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帮你!不过他总有一死,只要死在京城,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可成为你的助力!”

陆远拍了拍额头,脑海翻腾,一时却也有些无语!

他记忆之中,李傕郭汜曾通过长安城的内应,攻破过长安!

而韩遂乱党,首领十余人,的确难以齐心协力!

如果卢植知道这些乱党详情,想来确实有机会从中挑拨,发展几个二五仔!

可惜此事正如乔景所说,卢植早已不谈政事,应该无意帮他!

而他的四路合围之策,对于攻破长安,也意义不大!

何况乔景啰嗦至今,他还依旧未看透乔景心意!

到底是有意激将,不想几人按原计划进京!

还是真如他所述,建议自己从中利用!

陆远略一沉吟,当即摇头轻叹:“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子要立扬州规矩,就只能堂堂正正,不容旁人诟病!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卢大人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他行事只求结果,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乔景所述太过歹毒,他却无法当着卢植的面附和!

按照乔景的意思,卢植似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既然卢植有心进京,给大汉尽忠,给自己守节,那就不妨成全其忠义!

只要卢植死在京城,他反手就可质问天子,为何逼死朝廷栋梁!

无论天子如何应对,他都可通过报纸宣传,将此事做实!

到时天子成了昏君,天下士子同仇敌忾,他也刚好有了大义!

而卢植身死,无论愿不愿意,都难免为他利用!

这简直是让卢植死不瞑目,当面提及,太过狠毒!

何况此时于他而言,实则也不缺这份大义!

而且平心而论,卢植可谓光风霁月,他也极为推崇!

如有可能,他倒更希望这些老者颐养天年,得个善终!

“天道无常,人寿有至,这是难免之事!”

卢植未等旁人接话,径自开口,笑脸中略有唏嘘:“所谓风烛残年,老夫正如这帐中烛火,油尽灯枯了!这是老夫心思太重,不如你祖父豁达,怪不得旁人!”

他老脸含笑,似有解脱:“之前老夫心有羁绊,不敢言死!不过强撑着这口气,活得着实疲惫!如今得见陆将军坦荡,没有为宵小蛊惑,坚持以扬州规矩行事,倒是死而无憾了!”

他气若游丝,却依旧豪迈一笑:“将军不必介怀!人固有一死,老夫能在死前得见将军平定战乱,开疆拓土,已是极大宽慰!世上能有几人,如老夫一般,死而无憾!”

陆远肃然起敬,抱拳一礼,由衷感慨:“之前小子无状,不知卢尚书胸怀,屡有冒犯之言,这是小子之过!卢尚书光风霁月,小子敬佩!”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觉得送别这样一个纯粹的老者,心情格外沉重!

尤其是对方视死如归,还会反过来宽慰他!

相形见绌,这就让他更为愧疚!

“你们两个,莫在老夫面前哀哀戚戚,轻易言死!”

蔡邕老脸一甩,盯着卢植训斥:“你只是明知被天子利用,却无可奈何,才断了心气!可你宦海浮沉,被朝廷利用了一辈子,还在乎这最后一次?反而你心系子嗣,却为立场两难,只想一死了之,装什么豪迈!”

他是当世大儒,本就辈分最高!

何况其确有才华,往往言之有物!

哪怕倚老卖老,也常让人无从反驳!

卢植老脸一绷,唯唯诺诺:“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只是……”

“你只是什么!老夫路上不是说了吗,让这混小子想办法!”

蔡邕一语打断,转而看向陆远,拿捏着姿态道:“我们出发时华佗曾言,他身心俱疲,的确油尽灯枯!身体旧疾,可用辽东野山参吊命!至于心中死志,老夫以为,只是矫情!”

他老眼浑浊,却异常殷切,沉声道:“你听懂了吗!”

“辽东野山参?小子懂了!”

陆远神色一亮,言辞正色:“小子会通过公孙度,尽快换到辽东奇珍!只盼祖父,岳父大人,卢尚书稍等数日,以全小子心意!”

蔡邕老脸一缓,沉声轻叹:“此事难为你了!辽东公孙度素有野心,若非形势所迫,情非得已,老夫也不愿你与他交易!”

“岳父大人,言重了!”

陆远不动声色,悠悠笑道:“我大汉海军已经北上,此事算不得为难!公孙度若识大体,小子可给他个承诺!他若不愿,小子自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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