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潲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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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胡硕低声把小妹和山神娘娘结缘的事情和胡莱说了,胡莱听完后一言不发,沉默地在炕上抽着烟枪,屋内一片烟熏缭绕。

胡硕最了解自家的大姐,尽管对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也能把她此刻的心情猜个八九不离十——大姐这是在生气呐!

不怪胡莱生气,换做其他人也会心里老大不舒服。

自己拼死拼活在外面挣一家人的嚼用,回头就把她小妹给丢了?这得亏遇到山神娘娘,不然那就是个死!

胡莱不爱说话,心里的主意却不比胡硕少,她敏锐地发觉了一个连胡硕都没想到的疑点。

“好好儿的怎么就病了?”

胡硕也是一愣。对呀,虽然小妹看着瘦不拉几的,可以前从没得过病啊!为什么就在胡老太太抱怨家里粮食养不活这么多娃娃的节骨眼上,莫名其妙地病了呢?

这个猜想背后的东西太可怕,胡硕轰然冒了汗!

“等年后我不去郭地主家了。”胡莱放下烟枪,看了炕上熟睡的胡桃一眼:“你们两个小的在家我不放心。”

胡硕点点头,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可是奶能答应吗?少了这一大注钱,家里不知道又要怎么打饥荒呢。”

胡莱沉声道:“奶那边我有说法,只要我这身子骨一天没废,这家里就还有我说话的地方。”

在乡下地方,力气就是底气!

胡莱抵得上两个壮年劳动力,吃的还是一个人的量,这样的宝贝不管是耕田种地,还是收割打谷那都是缺不得的顶梁柱。

就算不在郭地主家帮工,家里劳动力多了,开春不得多种几亩田地吗?即便是农闲时分,愿意请胡莱去帮工的人家也不在少数,那也是一笔收入!

况且,即便在经济上吃一点小亏,家里有这么一尊女煞神的好处也是看得见的。胡老太太可以少做些专属女眷的沉重粗活,遇到泼皮的妇人腰也能挺得更直些,不怕对方欺负上门来。

谁不知道她家的三丫头好一把力气,一指头推翻一个壮汉!即便对方家的儿子比自家多上那么一两个,那又怎么样呢?耍横之前,谁都得先考虑一下对打起来的后果!

家里的烦恼暂时解决了,姐弟俩人的思绪又转回了山神娘娘之上。

胡硕早早地把馒头包子和烧饼放在炕沿儿上热着,胡莱只咬了一口便知道山神娘娘显灵是真,绝不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白鹤原上做不出这样的好吃食。

就拿最近的县城来说,街面上的茶馆酒楼还勉强开着几家,东西也还卖着,价格和质量却不能和往常相提并论。包子皮是面的,紫红的糙米饭里有沙,原本大海碗的青菜面条不再堆得冒了尖儿,稀拉拉几根浸在汤水里,像是湖底的水草。

就这样不堪的东西,还需抢着才能买到,晚些儿就没了。至于那些货真价实的鸡鸭鱼肉之类,只能在富贵人家的饭桌上时常看到,平民小户能吃上干饭就不错了。

“小妹是个有福气的!”胡莱只说了这么一句,胡硕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莱留在家里,最高兴的当属胡硕。大姐是四房的主心骨,有了她胡硕和小妹就不再是没爹没娘任人欺负的娃,就连胡老太太看起来也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与和气。

胡家一共有三间房,其中最大的一间被隔成南北两个炕,分别住着老二胡义与老三胡礼两家人,胡老头夫妇带着胡娇儿住在温暖舒适的小房。

胡莱姐弟仨住着的这间原本是杂物间,炕是后来凑合着随便搭的,常年不烧炕,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寒冷潮湿的霉味。

胡莱回来后,胡老太太不好意思再装聋作哑,分了些干草把子和树根给她们,可胡莱并不想用这些烧炕。当初做这屋里的炕时本就敷衍得紧,通风道形同虚设,烧了这些玩意她还怕呛坏了宝贝疙瘩小妹!

她揣着两个大馒头出了葫芦庄,回来时拉着一车结实干柴,把个胡硕喜得差点跳起来。

“这可是禁烧的老疙瘩!”胡硕爱不释手地把这些干柴掂了又掂:“大姐你从哪儿弄来的?”

“回郭家拖的。”胡莱没打算隐瞒:“我把馒头给了柴房的老赵,他帮着搬了一车。”

胡硕有点担心:“要是郭地主发现了怎么办?”

胡莱摇摇头:“郭家有座山头,烧的东西都不记数儿,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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