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假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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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一进隆安堂,便见一老一少拘谨地坐在下首玫瑰椅上,老的那个似在发愣,少的那位瞪着一双大大的眼四处打量。

容瑾大吃一惊,这当真是徐姑姑和落梅妹妹?她记得两年前离家时徐姑姑可较现下有精神头得多。

那时她是整个徐家巷最富的婆娘,走哪儿都有人议论她,且因开着个脂粉铺子,平日里年轻姑娘见得多,便也自己捣鼓打扮起来,虽算不得貌美,可华服美饰一穿戴上,无人敢说这妇人已然四十。

可如今怎成了这般模样,才不过两年,两鬓便泛了白,挽一低低的髻,只用一雕花银扁方压着,身上的褙子用的是最粗糙的藏青色印花布,脚上一双黑布鞋,连林府最低等的仆妇也不如。

不仅是徐孙氏,连徐孙氏最宠爱的落梅,也只是着了件浅红色撒花粗布长衣,配一素白马面裙,一身都是簇新的,想必是为着上林家来,特地新买的衣裳。

落差太大了,好好的一家人,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

容瑾一个忍不住,眼眶便红了。

这时,那或发呆或乱瞟的母女二人听见门口的动静,都望过去……

“瑾丫头呀!”徐孙氏眸光一颤,忽的捂住口嚎了起来。

容瑾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口,肩头一颤一颤,她走过去,伸出手让徐孙氏握着,想说甚么,一出口却只剩呜咽。

这两年,她一直想去徐家巷看看来着,可她不知道徐姑姑究竟想不想见她,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些年,容瑾不知自己在他们心里占没占位置,若是自己过去了,人家却不乐意见,怎办?如此不是自作多情么?是以,她一直不敢去。

可见眼下这情形,容瑾真悔呀!早该去见她们的!

徐孙氏拉着容瑾的手,呜呜哭了起来,哭得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皱出了褶子。

容瑾也落泪,只不过不像徐孙氏那般发泄似的放声大哭,只轻轻抽泣。

这两人,一个哭的是自己这些年的艰难,另一个则是哭往日情谊。

不过情谊不深,也只到握手为止了,容瑾和她从不曾拥抱,往后也不会有。

“瞧瞧你,出落得愈来愈水灵了,也长个儿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方才险些没认出来,”徐孙氏掏出手帕来抹眼角。

容瑾面上一僵,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须知徐孙氏这些年从未赞过她,初闻夸赞,她竟有些不适应,于是退后一步,用绣帕摁眼角道:“姑姑坐罢,别站着说话了。”

徐孙氏此时忽而想起什么,喊一旁呆站着的落梅道:“快把那塌饼拿过来。”

落梅这才后知后觉地从灰布包袱里,掏出一牛皮纸包裹的麦芽塌饼,微低着头递给徐孙氏。

徐孙氏接过递给容瑾,笑眯眯道:“三月初三你的生辰,往年我都会做一锅塌饼,你最爱吃这个的。”

容瑾连连颔首,接过麦芽塌饼,摊开牛皮纸放在玉几上,七八个墨绿色的塌饼上洒满了芝麻,可闻不见香味儿,想来是冷了。

不过容瑾并不嫌弃,像幼时那般捻起一个塌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住道:“姑姑的手艺比我可好多了!”

随后,徐孙氏像是得了鼓励,继续滔滔不绝说起当年做塌饼的趣事儿,还有这些年对她的付出。

容瑾的神色却愈来愈尴尬,随后放下剩下的半个塌饼,用帕子轻摁了摁嘴角。

那头,落梅留意着容瑾的神色,她轻轻拽了拽徐孙氏的袖子。徐孙氏却沉浸在诉说中,没发觉。

“姑姑,落梅妹妹再过个半年便及笄了罢?”容瑾岔开话。

“落梅?是啊,落梅,你快叫姐姐呀!”徐孙氏回神,忽的拉住落梅,将她推到容瑾面前,道:“以往你们两个最要好的!”

容瑾笑得更尴尬了,她端详着面前的“妹妹,”只见她腼腆地将那清秀的小脸低下去,一双小手不住互抠着指甲。

落梅生得十分娇小,今年六月里便及笄了,却瘦弱得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让人禁不住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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