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开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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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州乃大周第一富庶风流之地,好些扬州的商贾之家挥霍无度,妻妾成群,把个府上弄得乌烟瘴气,沈家却全然不同,可见家风井严,况且为父听得关于那沈度的,都是夸赞的话,从未有说过他豪赌滥嫖的,如此男儿,确实可托付终身啊,”林潜面上有温和的笑意,继续道:“上回你属意的程家,反倒不是个好去处,那样的高门大户,便是你受了委屈,为父也不能为你撑腰,可这沈家么,压根不需为父说什么,他们不敢看轻你!“

这一席话,听得容瑾心里踏实多了,兴许沈阔只是对其庶兄有偏见罢,毕竟让正铎哥哥评正则哥哥,也绝对说不出甚么好话来,还是不能偏听偏信。

“可容瑾就是觉着嫁去沈家,心里难受,委屈,”容瑾深吸了口气,重重呼出来。

“因着沈家大郎是个庶子?你觉着比不过你大姐姐嫁的人家?”

容瑾摇头,忽而定定望向林潜,“爹爹,你实话告诉我,祖母是不是为了沈家丰厚的聘礼才想着把我嫁过去的?”

林潜捋络腮胡子的手忽的一顿,被肥肉快挤没了的小眼睛瞪大了,“你怎会这般作想?”

“爹爹您就说是不是罢。”

林潜错开眼望向别处,右手搭在玉几上,指尖一下下有节奏地轻点着,似在思忖该如何答她。

其实林潜又何尝不是因着沈家家产丰足,聘礼优厚才极力撮合容瑾嫁去沈家的呢?他是一家之主,惟愿林家能世代长青,是而养出的儿子得有出息,女儿则该嫁去有权有钱的人家好帮衬着府里。

在家族利益面前,女儿的意愿实在微不足道。

可是因着对容瑾的愧疚,他到底顾及容瑾的后半辈子。

于是他四下打听,确定了沈家是个可嫁的人家,沈家大郎脾气秉性亦不错,如此既能平衡利益,又能为女儿觅得好郎君,何乐而不为呢?

林潜是读书人,说话很有一套,他看向容瑾,“四丫头,你不该这么想,你祖母也很不容易,她既要顾及你,又得顾及林家。就好比你嫁人,自然既要看哥儿的品貌,也得看他的家世,如此,或多或少总得掺杂着点儿甚么,你明白爹爹的意思么?”

是啊!总得掺杂点儿什么,不掺杂利益的感情这世上恐怕没有。

她忽而便理解了祖母,也理解了爹爹,她以往想事情总是非黑即白,其实这世上许多事都是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感情和利益总纠缠在一块儿,若非得分得清清楚楚,那反倒傻气了。

容瑾轻轻颔首,目光郑重看向林潜,说明白了。

“过几日你见了那哥儿,若觉着好,便照你祖母的意思办,若觉着不好,爹爹也绝不强求你,”林潜声口温和,如春风拂过。

容瑾心里头剩下的唯一一根刺也被抚平了,她柔柔颔了颔首。

……

四月中旬,日光明媚,草木丰茂,不冷不热的正是一年里最舒服的时候。

今儿沈老太太要携沈度前来拜访,容瑾特地换了件鲜艳的湖色梅兰竹纹交领绫裙,腰间扎一浅紫的汗巾子,行走间衣袂飘飘若仙。头上也梳轻盈的发式,两侧各垂下一绺儿长发在胸前,再在发髻两侧各别了一朵粉紫宫花儿,另簪一只绿雪含芳簪,很有少女的娇俏。

容瑾随着朱氏去到重霄院的一处花厅,花厅建在一圆形小池塘中,四面环水,绿柳依依。

因着日头太盛,厅里挂了帐幔,嫩绿色的幔子极薄,被风一拂便徐徐舒展,如水面上绿波荡漾。

容瑾坐在厅中的半月小桌旁,看着案上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出神,禁不住想象将要见的是位怎样的公子。

“太太,人来了,”秋昙近前来禀。

容瑾倏地坐直了,紧紧攥了攥帕子,往那打起半幅竹帘的门口望过去,先进来的是沈老太太。

她一身石蓝镶领墨绿底子寿纹长褙子,底下一条浅金缎裙,仍拄着那根紫藤木拐杖,身旁还有婢子搀着,行得缓慢却沉稳。

朱氏不紧不慢地起身迎上前两步,“您来了啊,一路上可还顺利?”

“京城的官道平整得很,道上行人也守规矩,没出甚么差错,上回来府上没见着夫人您,只送了您一幅王右军的《初月帖》,您瞧着可还称意啊?”

沈老太太虽年长,可在朱氏面前,地位还得矮上一截,是而说话的口气也不比对邹氏的怠慢,可也绝不谄媚。

“王右军的字帖有价无市,您真有心了,”朱氏说着,请老太太在湘妃榻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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