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问责(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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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又向沈世阎及其妻钟氏敬了茶。

从容瑾进门那一刻起,她的一举一动便被大堂中的主子奴才们审视着。

自然的,细竹条抽的累累红痕不白受,她的规矩已然刻进了骨子里,没有一分一毫的闪失。

老太太看得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屋里伺候的奴婢们心下也都暗暗称赞,唯有坐在右下首的邱姨娘,偷眼打量容瑾,挑剔地将她来回审视了三遍,最后胸口剧烈起伏。

容瑾今儿一身铁锈红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褙子配泥金提花百褶裙,这身衣裳寻常小家碧玉的相貌可撑不起来,可在容瑾身上却那般妥贴。

想想这么带得出去的姑娘本该是自己的儿媳妇,却被沈阔那小子截了胡,邱姨娘这心里便似在沸水里滚过一道似的。

容瑾敬完茶后,便回左首边,挨着沈阔坐了,打眼一瞧,对面靠下端坐着一位着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戴一镶翡翠琥珀“长命富贵”银锁的女子。

其实方才她敬茶时眼角余光便瞥见了,想着沈阔说此妇人深得他老爹的心,想必是个倾城美人,可眼下一瞧,不禁失望。

邱姨娘年将不惑,但保养得当,看来不过三十出头,身子娇小可人,只是一张脸太过寡淡,小鼻小眼,勉强算得上秀气,只是这长相怎能令沈世坤独宠十几年?

容瑾不由纳罕,又望向沈世坤,忽而便明白了什么。

沈世坤是个身宽体旁略粗糙的汉子,偏好娇小可人也是有的。

看着看着,容瑾发现邱姨娘眼中竟渐渐蓄了泪,楚楚可怜之感顿生,又为她添了三分颜色。

接着,她像抑制不住似的吸鼻子,那声音大得连正朗声嘱咐沈阔要与容瑾相敬如宾的老太太都听见了。

老太太一个嘲讽的眼色丢过去,“崇明大喜的日子,你又在哭什么?”

邱姨娘用帕子捂着口,掩盖了声音,可那双泪汪汪的眼却朝沈世坤望过去了。

“茹儿,你先回屋里去罢,”沈世坤声口温柔得能滴出水,听得容瑾身子一颤。

“老太太,”邱姨娘软软起身,身子力不能支似的朝上跪下,“我知道我在这家里人微言轻,不该多嘴多舌,更不该在今日说这话,可是——”

沈阔倏地站起身,绛紫色狮子纹压边的衣摆轻轻摆动……

容瑾发觉了,忙拉住沈阔的手肘,可沈阔却恍若未觉,“姨娘既知不该说,便不必说了罢,今儿可是我媳妇敬茶的日子!”

容瑾见沈世坤面色转为青白,立即站出来挡在沈阔面前,急声道:“祖母,昨儿的事全是容瑾一人之过错!那时容瑾才入新房,不多时便闻见一股子腐臭味儿,整个院子无一处不闻那恶臭,其实容瑾那时便该忍着,再臭也该忍着,不该随那奴婢走出院子!只是容瑾遮着盖头,由府里奴婢的牵引,也不知到了何处,若知道那是大哥的院子,容瑾便是被熏死,也绝不会过去!后头崇明欢欢喜喜地过来看容瑾,却发觉自己院子里一团乱麻,新娘子竟在大哥院子里,他一时冲动才把大哥打伤了。后头清醒过来,崇明也十分后悔,说到底,此事全因我而起,求祖母责罚!”容瑾低着脑袋,万分虔诚。

大堂中央,一跪一立,跪的那个偏头看向容瑾,心叹好一个林家姑娘,竟能自揽罪责,先发制人,如此,她这个姨娘反倒不好多说什么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事非容瑾之过,毕竟头回来,还盖着盖头,谁知自己去了哪个院子,还不是由婢子摆布?

可此事你若是躲着不愿担责,没错人家也得把错归一份在你身上,反倒你自个儿认错了,长辈们会觉着过意不去,过来安慰你。

“原是说这事,好孙媳妇儿,你是我选的人,你的为人祖母再清楚不过,行事从来规矩严谨,这怎会是你的错?”沈老太太瞥向跪着的那一位,摇着头叹道:“是我沈家家教不严,让你这个初进门的大家闺秀看了笑话,那些个伺候的,没发觉屋里有死耗子便罢了,竟还有那等蠢出升天的,把你往崇兴院子里领,怎么的,两个院子里的奴婢都是死的不成?一个把人带错了地儿,另一个也不会拦着?”

这时,与沈阔隔着四个位子的沈度坐不住了,他也立即起了身,走过去把邱姨娘扶起来,而后才朝上恭敬拱手道:“祖母,是崇兴没能管教好院里的奴婢,不怪弟弟和弟媳。”

老太太看向那一向孝顺懂事,温文守礼的大孙儿。

沈度已被打得破了相,右脸右眼红肿不堪,嘴角也破了,真是看得人心里抽疼,老太太拍着木几,长叹一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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