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弃唐（2 / 2）

“黄巢起兵于天灾，朝廷不是没有拨发赈济，可官员们个个中饱私囊，政令不行，监察不明，这是弃百姓于水火不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许士子们心中尚有大唐，可百姓心中早已没了大唐，失去民心，何谈复国？”胡宏远说罢，怅然看向屋外。

听到这里，黄九香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李英琼也有落泪的冲动，想起昔日种种磨难，在九华山上，被告知身负天命那一刻，她毅然承担起这份天命，也是想让天下回归安宁，至于这皇帝是谁来做，她还真不觉得是非得是大唐王脉，只要是能真心为民，谁都可以。

她曾也是大唐的子民，而大唐确实无法保她一份安宁。

胡宏远收回视线，从怀中摸出一块儿方帕递上道，“我已不姓李了，也早就有了新的归属。胡某希望姑娘不要被有心者利用了。”

胡宏远的口气谈吐，远比同龄人多了许多成熟，也多了一份暮气，此刻同黄九香说话，竟是如同长辈对晚辈一般。

“没有人利用我！”黄九香并不去接那方巾帕，双手握拳砸向桌案，眼泪更是汹涌，“如果大唐真的气数已尽，晋王又何必借大唐的名义？如今只要能天下一统，殿下届时再行新政，百姓何愁没有安宁？”

胡宏远道：“黄姑娘，看来指点你之人应是玄门中人，于我而言，我并不信气数。成国者，唯有得民心；得民心者，唯有为民。由我起事，召集旧部，不过是延续藩镇割据的乱局，这并非是安民之举。”

“殿下……，你这是怕了。”黄九香显然还是没有死心，她拿起桌上的帕巾擦了擦脸后，再度看向胡宏远，目光炽烈，仿佛要燃烧起来，“难道殿下躲在这里，读读书就能为民了？”

面对这般质问，胡宏远竟无丝毫愧色道：“怎么不是？”

黄九香没想到会得到这般的回复，顿时张口结舌，脸涨得通红，她眼中尽是不屑，显然胡宏远方才说的话，还没往她心里去。

李英琼却能理解胡宏远，按胡宏远说的，大唐种种举措，放任富商官员吞并百姓的土地，乃至藩镇为患，早已祸根深种，沉疴难除。

若是胡宏远起事，百姓未必会来投奔，而那些手握兵马的藩镇，应该也只会像从前那样，把他当作傀儡。

观如今的形势，这天下之主，怕也只能从这些藩镇中产生了吧，至于黄九香说的气数，不仅看先天，也得看后天是否能守得住这气数。

这大唐，纵然先天还有一份气数，但因失去民心，这气数早晚也是要尽的。

又是一阵沉默，楼下的仆人适时打破了沉默道：“二爷，可有事？”显然是黄九香过于激动，声音有些大了。

胡宏远起身，走到门外说了声“无事”，怕吵到楼下，索性关了门，李英琼只得放出神识，继续探屋里的情况。

只见这黄九香，不知何时摇摇晃晃起了身，在胡宏远关门转身一刻，她竟而一咬牙，红着眼睛扑了上去，抱住了胡宏远，压着嗓子凄声道：“殿下，殿下若已失志，便让小女子来完成天下人的心愿吧！”

黄九香说罢泣不成声，埋首在胡宏远胸前，哭了起来。

胡宏远面露无奈，良久伸手，抚摸上她如云发鬓道：“你……真的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