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入陵安(五)(1 / 1)
先帝还在位时,世人有言:“朝不可无顾卿,国不可失武王。”
顾卿说的是当时的宰辅顾蔺生,武王说的便是承武王。
承武王少年时就以勇武闻名京师,是大靖王朝以军功封王的第一人,才弱冠出头,就大破蒙古的狼师,可谓是炙手可热的风流人物。
然而,风云变幻,世事变迁。如今,距离顾蔺生失势已十载有余,新帝因项党之乱对武将势力颇有忌惮,自打即位以来一直重文轻武,不断削弱武将实权,强化直属于皇帝的廷卫司的权力。廷卫司势力在这些年不断膨胀,甚至可以不经过兵部调令,直接调动皇城禁军,权势通天。
承武王军权在握,难免让圣上多心。
虽然朝廷年年派宦官监军,这些年也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反动的心思,可是,今日他没有反动的心思,难保他日后也没有反动的心思。更何况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圣上每日都在担心他会生出反骨来,结果,在这份疑心日复一日地膨胀时,他主动请旨回京了。
圣上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暂时落下了,承武王难熬的日子却刚刚开始。
最近几年,边境尚且安稳,只是朝廷的军饷一直没有下发,军粮也都是向各方筹措。手下的第一谋士徐沅建议他,不如回京住个一两年,一来打消一下圣上的疑虑,二来顺便带军费册子去户部报个销,他自己则留在北境打理军中事务。
承武王怀疑,这小子有此提议,不过是找个理由把自己赶回京城罢了。那日之前,二人曾多次言语不合,争执不下。他想了想,彼此之间的确需要冷静,于是二话不说,带上军费册子就返回了京师。
他没想到的是,报销军费这事儿,竟会这般麻烦。
他拿着军费册子去户部,户部的胥吏说他所办款项需核实的条目太多,没个三年五载办不下来。
这若换作一个久经官场的人,肯定早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让他意思意思,好添派人手,上下打点。可承武王不这么觉得,他觉得一个户部的小吏这般怠慢自己,是生了熊心豹子胆,而这生了熊心豹子胆的玩意儿之所以会这般胆肥,定然是户部尚书授意。他一怒之下闯去尚书府发了一通威,以至于户部尚书一连三日脸色都是绿的。一与人提起承武王就恨不得把牙咬碎:这个承武王,实在是太不懂事!
军费需要核查的事项本来就多,户部尚书想要坑他,只需随意在某个细目上找点茬,就能拖它个一年半载。
正在承武王无计可施之际,户部员外郎钱大人给他指了条明路:“王爷常年挥刀握枪,驰骋疆场,也难怪您办事这般直来直去。下官斗胆,给您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不防明示。”
钱大人生着一双小眼睛,双撇胡,越看越显得獐头鼠目,他搓着手:“这个嘛……”
承武王眉头一动,明白了过来,努力压下眸中的厌恶之色:“若事能办成,好处少不得钱大人的。”
钱大人这才道:“王爷不妨去见一见廷卫司沈大人,户部尚书这个位子,当初还是沈大人给保下来的。只需沈大人陪您去坐一坐,何愁军费办不下来?而且,如能结交沈大人,日后王爷在京中,横着走都行。”
他眉头一挑:“这是让本王攀个高枝的意思?”
“岂敢岂敢,王爷您就是高枝,只不过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如今沈大人炙手可热,王爷借他的名声为自己行个方便,又有何不可?王爷也不想军费一事拖到明年乃至后年吧?”
这就是承武王在如意楼设宴请沈寒溪的始末。
然而,承武王有心结交,沈寒溪却无心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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