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不情之请(1 / 2)
他听到声音,定睛看去,只见女子正蜷缩在墙角,小脸早已被熏得黑乎乎的一片,她支起身子,便要朝他走来,声音比适才坚定了一些:“大人!”
她刚抬脚,便又有一条横木砸了下来,骇得她退回原处。
他道:“你不要动,本官过去。”
他腿长步大,很快就来到她身边。她看清他的瞬间,腿忽然便软了一下,他及时伸出手来,将她拉入怀中。将身上打湿的披风搭在她脑袋上,握住她的手,道:“跟着我,不要怕。”
这六个字,奇异地抚平了她的心,但只片刻,她便小脸一白:“大人小心!”
只见头顶的房梁终于支撑不住,直朝着二人砸了下来。他不慌着躲避,一把将她按进了怀中。宋然伏在他的胸口处,听到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压在她身上的力量也比方才更重了。她懵了片刻,颤声在他怀中问道:“大人,你怎么样?”
他这才微微抬起头来,脸色虽有些苍白,却还有心思与她开玩笑:“宋姑娘欠本官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说着,便用力直起身子,要将砸在身上的横梁给挪开,却因那横梁太重,整个身子又被压得往下陷了一下,他只觉得后背的皮肤被火燎得生疼,垂目望去,只见怀中的人儿好似丢了魂一般,凌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张小巧而精致的脸,尖尖的下巴,漆黑的眼睛,她呆愣了片刻,突然有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宋然已不是第一次经历大火,六岁那一年,便是一场大火,差点将少垣烧死。当她将少垣抱出火海时,原本粉雕玉琢的一个孩子,身上已经多处烧伤,父亲带着他访便名医,才勉强留住了一条命,可是身上的伤疤,却是永远也去不掉了。自那以后,少垣性情大变,从以前的乖巧听话,变得敏感易怒,以至于人人对他敬而远之。至今她依然会做噩梦,梦见少垣站在火海中,撕心裂肺地喊她:“姐姐!”
脸上忽而落下一个轻柔的力道,将她眼泪拂去,沈寒溪轻声一笑:“宋姑娘哭什么,本官还没死呢。”
此时龙蟠和哑巴也已经跟上来,见状忙合力将那横梁从沈寒溪背上挪开。
“大人,快走。”
沈寒溪见宋然依然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不禁一蹙,握住她的手,将她往外面带。
这场火刚燃起来没多久,火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很快,所有人便都平安从火海中出来。听着耳边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宋然仍有些怔忡。这场火刚烧起来时,守卫的两个人刻意将门锁给打开了,便是要给她逃生的机会,可她自少垣出事以后,便怕火怕得厉害,今日若不是沈寒溪,她只怕要葬身火海了。她披着他给的披风坐在水井边,接过哑巴递来的湿手帕,将脸一点点擦干净。往旁边看去,只见沈寒溪已经褪了上衣,正让龙蟠将一桶冷水倒到他的背上。她不忍看,忙回过头去,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不多时,去附近的住户那里敲门的王卓便回到此处,道:“借来了一些布巾和衣服,还要到了一些獾油,先将就着为大人处理一下伤口吧。”
宋然起身,行过去,道:“王副使,我来吧。”
王卓道:“那便麻烦宋姑娘了。”
沈寒溪随意坐在那里,光着上身,她无暇在乎男女大防,只怔怔地望着他左肩处那片烧伤的痕迹,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在他身后跪坐下去,拿干净的布将他的背擦干,而后将獾油抹在伤处。
沈寒溪任她为自己抹药,只觉得被她的手拂过的地方像是又要烧起来,不知是因为适才那冷水的效力下去了,还是因为她的动作。她上完药之后,拿白布将伤处缠起来,当她的手绕过他前胸时,二人都不由得顿了一下。
龙蟠咳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抚了抚自己的马。哑巴虽然情绪复杂,却也没说什么。今日若不是沈寒溪,只怕不能这么快把人给找到,适才的场景,他就当没看到。
宋然恢复镇定,将白布在他胸前缠好,打了个结,又拿了王卓借来的衣裳过来,道:“大人您穿上吧,别着凉了。”
他却站起身子,将手臂抬高一些,明显是让她替自己穿的意思。宋然本就觉得欠了他一些什么,自是乖乖帮他将衣服穿好。
他神色自若,对龙蟠道:“今日的事要继续查下去,找到人之后,绝不能轻饶。”
龙蟠道:“卑职明白。”
沈寒溪说罢,便行到自己的马旁,翻上去之后,望了宋然一眼:“出门匆忙,没有多余的马,便与本官同乘一匹吧。”
她经此一劫,已经无力思考,见他伸出手来,便乖乖将手递给了他,让他拉自己上马。他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划痕,眸子冷了冷,却没有多问。她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从昨日子时到现在,将近十个时辰,这十个时辰,她只怕也是受了一番煎熬。
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众人也纷纷上马,打道回府。
宋然坐在沈寒溪身后,起先还不敢揽他的腰,只努力地攥住他的衣袍,但路上过于颠簸,她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环住了。
沈寒溪注意到她的动作,问她:“宋姑娘有什么话想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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