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十指相扣(2 / 2)
既然求他没有用,她又何必一再自降身份。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道:“沈大人将我拘在这里,对自己有何好处?即便大人有通天的权势,也必定不会想要树一个如墨家这样的敌,还不如放了我,万事都好商量。”
他心情本就不佳,她的这番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瞒了他那么多事,不反省也就罢了,还敢反过来同他呛声了?
他搭在桌畔的手握成拳头,激荡的内力震得桌上的茶盏都在晃动,语气里更是多了咬牙切齿的狠劲儿:“墨少微,你给我好生听着,管你是解忧阁的少阁主,还是众星捧月的墨家嫡女,你这个人,我都要定了。别以为你搬出墨家来,我就怕了你,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她倔强地看着他,语气里有破罐子破摔的赌气意味:“既如此,大人便捏死我好了。”
他几乎要拍桌子了:“你敢再说一遍?”
“大人便捏死我好……唔……”
他上前一步,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她自是激烈的抵抗,可是力量上的差距,很快将她的反抗变成他单方面的碾压,她踉跄地往后退去,中途碰倒了身后的三脚几案,上面的花瓶碎裂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他将她的手扣住,举高到头顶,在她唇上狠狠辗转片刻,贴着唇冷冰冰地命令:“看着我。”
这是一个屈辱的姿势。她紧闭着双目,死死咬着唇,不说话。这种打死都不配合的姿态,更加激起了他的怒意,他的唇又压下来,粗暴地撬开她的牙齿,找到那口中的柔软,无休止地纠缠。
自身体深处升起的那股原始的欲望,如同行将喷薄的火山,让他欲罢不能。
他终于将那欲望压下,再度开口,声音里已经带着危险的沙哑:“看着我。”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睛,胸前喘息不定。他在她面前,一直处于压倒性的主宰地位,只不过,她今日才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声音低沉:“看着你面前的这个人,你究竟了解多少?”换上温柔的语调,却让她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少微,我在问你话,你要回答,才乖。”说着,将她的手放下,在她的脸侧轻轻摩挲,道,“一点一点,从头说起。”
她被他吓得脸色苍白,想往后退,却发现后面已经是墙壁。她干脆将头靠在墙上,道:“大人是廷卫司的总指挥使,五岁那年被顾蔺生收养,十二岁开始,便为顾蔺生杀人,十五岁那一年,大人以第二名顺利通过乡试,两年后,在恩师周广通的举荐下,到大理寺任职。”
她的声音温和好听,如她这个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听来让人十分享受。
她组织着语言:“大人在任期间,虽解决过许多疑难案件,却得不到当时的永睿帝的赏识,就连大人的养父顾蔺生,在官至宰辅后,也并未提携大人,以至于大人一直埋没在大理寺,直到……当今圣上夺位,顾蔺生失势,大人亲自率人抄了顾家,将顾府上下一百二十多人……”她的睫毛颤了颤,再度闭上眼睛,“全部诛杀。”
他的手指停在她耳畔,道:“是啊,顾府上下,老弱妇孺,一个也没有放过。就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也都被掐死在了襁褓中。”说罢,低声问她,“觉得我残忍吗?”
她呼吸不稳,不愿去想那地狱一般的场面,也不愿去想,当时站在地狱中的他,是何等让人畏惧的模样。那一年,他应当也才刚及弱冠,与她现在,是同一个年纪。
他不再逼她回答,动作温柔地帮她理了一下适才被他自己弄乱的衣襟,手无意间蹭过她的胸前时,惹她轻微地发颤。
她抬头,声音沙哑:“大人是想说,杀掉我,也是这般简单吗?”
他轻轻笑了一声,不回答她的问题:“你说的这些,是那个世人眼中的杀人不眨眼的沈寒溪。你想不想知道,沈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着,轻轻握住她的手,张开五指,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他拉着她,往屋外走去。
她没有力气思考,乖乖地跟上他的脚步。他带着她走上连通东西厢房的回廊,回廊外是精致的楼阁和湖泊,湖泊中立着价值连城的太湖石,每一个月洞门外,都是如仙境一般的美景。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住得起这样的宅邸,可是他的眼光却不曾在那些让世人艳羡的一景一物上停留片刻。
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月洞门,他终于停下脚步,面前的是一个上锁的门,锁上铜锈斑斑,宋然猜不出来,这个门已经有多少年头没有打开过。
他放开她的手,摸出一把钥匙给她。她知他有洁癖,于是自觉地接过,上前开锁。因锁眼生了锈,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听到“咔哒”一声。
老旧的木门发出老旧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踏入,被封闭的时光好似才终于重新流动起来。
面前的是一个破败的小院。破败到很难让人相信,这个院子,竟然藏在大名鼎鼎的廷卫司总指挥使的宅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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