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有我来疼(一)(1 / 2)
宋然闻言怔了一瞬,不等开口,喉间便有一阵不适袭来,她闷声咳了半晌,才虚弱地抬头,坚持道:“大人,我想回家。”
沈寒溪盯她半晌,终于转头对杵在那里的夏小秋道:“备车。”
夏小秋转身离开,很快,就赶着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
宋然在车内坐定,却见沈寒溪也跟着坐了进来。他面不改色,道:“本官送你。”
她默不作声了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哑巴看着车内片刻,终是关上车门,坐在了外面的车辕上。
宋然疲倦地闭着眼睛,头轻轻靠在车板上,沈寒溪往香炉中添安神的香丸时,目光落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上。他将紫金香炉的顶盖阖好,看向身畔的女子。她轻轻靠在那里,呼吸轻微,几不可闻。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一时却难以找到合适的语言。他绝不是笨嘴拙舌的人,却沉默了一路。
他不知该如何说起。
马车停在春深巷的宋宅门前,沈寒溪下车后,朝车内递了一只手臂过去,哑巴也同时伸手,二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谁也不让谁。
宋然微顿片刻,轻轻搭在了哑巴的小臂上。
沈寒溪眸色沉沉,将手收回。
夏小秋上前扣门,不多时,便有个扎双髻的小丫头探出头来,借着挂在房檐下的灯笼看清来的这一行人都是谁,脸上一喜,回头喊道:“钟伯,宋姑娘回来了!”说着,忙将大门打开,迎他们进去。
钟伯正在厨房忙活,闻言唠唠叨叨道:“少主可算是回来了,在沈大人府上乐不思蜀了吧。想着让哑巴去接一接,这可倒好,又多了一个一去不回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从厨房钻出来,看见沈寒溪和夏小秋,有一些惶恐,“哎哟,怎么还劳烦沈大人和夏大人亲自送回来了呢?”
见哑巴一直搀着宋然,他的脸色一沉:“少主怎么了?”
哑巴的目光停在沈寒溪的脸上:“出了点小‘意外’。”又道,“天色不早,就不留二位大人了。”
钟伯立刻轻轻斥道:“哑巴,不得无礼。二位大人先客厅里坐坐,六娘,快去上茶伺候着。”
六娘蹬蹬蹬地跑去煮茶了。
沈寒溪立在那里,并没有走的意思。
宋然见钟伯一脸关切,勉强挤出个笑脸安抚他:“钟伯,我不妨事。”
钟伯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一遍,见她除了气色不好外,并没有别的伤处,这才隐隐放了心,问她:“少主饿不饿?灶台上还炖着鸡呢。”
“老早就闻见香菇炖鸡的味儿了,钟伯,什么时候能吃上啊?”
钟伯见她还惦记着吃,眉头才舒展开来,满脸宠溺:“要多炖会儿,炖烂了才入味儿。”
“那我先去睡一会儿。”
“行,我去给少主铺床。”
沈寒溪立在一侧,望着他们亲昵地交谈。直到进了这个小院,见到了钟伯,她的身上才重新有了生机。
在他的身边,她好似一直都不似她自己。迄今为止他给她带来的,似乎就只有拘束和痛苦。
他因这个念头,神色愈发冰冷。
她转过头来,对他道:“大人来都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恕我身体欠佳……不能好好招待大人。”她客气地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钟伯留下哑巴招待客人,跟上她的脚步。
一关上房门,他便道:“少主别藏着了,把手拿出来给老奴看看吧。”
她轻轻顿了顿,这才将藏在衣袖中的手露出来,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钟伯一见那血肉模糊的手指,便心疼地皱起眉头,行到一个立柜处,找出一个黑漆的圆盒,拿到她面前。接着,又从盒中捡了一个瓷瓶出来,拔开塞子,将里面的药粉倒在她指尖的嫩肉上。
宋然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把手缩回去,放任钟伯拿白色的细布帮她把指尖缠起来。
钟伯心疼无比:“指甲连根拔了,可要一个月才能长好,怎么弄的?”
她并不瞒他,说完之后,听钟伯沉声道:“这姓沈的小子,可真是造孽。”说罢重重叹了一声,“此前听闻他从火海中救了少主,我还对他改观不少。不管那些世俗的名声如何,只要他待少主真心实意,我也能放心托付。谁知道……”哼了一声,道,“日后他若是想求娶少主,休想过我这一关。
宋然低眉,望着他一根根地给自己缠手,道:“还是您最疼我。”
“老奴当然疼少主。少主便像我的亲孙女,是心尖上的一块肉,怎能给人这么糟践?”他又恨恨将沈寒溪念叨了几句,板着脸道,“少主可不能犯糊涂,这尊佛咱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六娘停在门边,被隔着门板听到的这一番话吓得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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