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冬香之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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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太妃敲了敲拐杖,一双深邃的瞳仁中的平静安抚了不少人。

众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肩膀上的担子也都卸了下来,自发地静默了起来。

这一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老太妃雷霆手段,似冬香这样图谋不轨的下人,折在她手上的,也从没有少过。

“万事以大局为重,不可私心偏袒,平衡方能长久。”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在警醒老王爷,又像是在警醒所有人。

夜风徐徐的吹来,吹动了杜漓月的发丝,她抿了抿嘴唇,警惕的目光忽然松懈了下来,一丝丝景仰融在瞳孔里,几不可查地散发出几分热切。

和这院子里所有的仆役一样,杜漓月对老太妃,只剩下了实打实的钦佩二字。

烛光明灭间,影子也颤动起来,老太妃的话让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忽然间,一阵低微的抽泣声,如同冰凉的藤蔓,钻进了人的心底。

冬香仿佛知道了自己即将到来的结果,她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却被理智带来的恐惧扼住了喉咙,连抗议都是微弱无力的。

“漓月,将事情的经过同我讲一遍。”老太妃虽慈眉善目,但常年茹素修佛,却叫她生出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冷。

“是。”

杜漓月微微抬起下巴,月辉给眉眼渡上了一层银灰,愈发显得皮肤雪白。

“子时一刻,冬香趁着丫鬟不备偷入太妃的房中,企图用病衣蒙住太妃的脸,谋害太妃,被我和木夏发觉马脚,及时抓捕,人赃并获。”

声线平稳,不带一丝起伏的情感。

“冬香,你企图谋害太妃,可有悔改之意?”老太妃忽然怜悯地垂下双眸,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这个丫鬟。

发觉到老太妃的口吻有些善意,冬香呼吸一滞,求生欲使她猛地磕起了头,“奴婢知错,请老太妃和太妃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一时昏了头蒙了心,求求你们,放过奴婢吧!”

血肉骨头碰撞到冷硬冰凉的地面,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上出现了青紫、伤口、血迹,灰尘污垢取代了她的嚣张跋扈,将她打入了泥潭。

看着仗着老王爷宠幸作威作福已久的冬香狼狈可怜,仆役中不少人爆发出了阵阵的讥笑,夜色愈发冷了。

冬香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几乎和阴影融成一片。

老太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施恩般地抬了抬,“起来吧。”

听见这句话,一直在一旁僵着脸,仿若隐形人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妃,眼中迸发出了浓浓的疑惑。

冬香哭成了泪人,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委屈的抖动着双肩,忙不迭要起身,“谢老太妃和太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没想到老太妃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扯出一抹楚楚动人的笑容,老太妃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摔入了寒潭,浑身结了冰。

“可怜了这一张花容月貌,也不用跪了,看在老王爷疼惜你的份上,留你个全尸,省的尸首送回家,你老子娘看了伤心。”

老太妃的眉眼是慈悲的,灯影在她的脸上摇曳着,加深了她的轮廓,使那份慈悲成了高不可攀的无情,残酷刻在每一道皱纹中。

这让杜漓月想到了前世宣判病人死亡的时候,尽管低落、失望、浑身脱力,却不得不用镇定麻痹自己。

一条如花般的生命又要消失,尽管很可恨,但同样是可怜可悲的。

杜漓月晃了晃身子,用手帕擦去了自己的失态,如同老王爷说的,这是王府的家事,严峻到了这种局面,她没有理由插手。

一阵短暂的唏嘘爆发了,仆役们一张张看好戏的面孔添上了几丝惶惑不安。

空气再一次凝固了,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他们加重了呼吸,垂下头,聆听这属于主子才享受的权利的发落。

太妃半眯着眼睛,唯有松垮的双肩和得体的微笑昭示着她的得意与轻松。

“不要!”冬香后知后觉地惊叫了一声。

她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捅破了空气中无形的大网,借着她歇斯底里的疯癫,众人总算从惊恐的麻痹中缓了过来。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冬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她先是仓皇无措地抱住了老太妃的腿,却扑了个空,像条狗一样在众人的脚下钻行着,忽略了颜面与尊卑,死死地缠住了老王爷。

“救我,王爷救我,王爷,我会跳舞,我还跟名角儿学了唱戏,我会讨你欢心,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我,你听,你听我唱,王爷你一定喜欢的!”

冬香已经是走投无路,比街上乞讨的乞丐更多了一丝疯劲。

涎水混着眼泪鼻涕一起融在昂贵精美的锦缎上,老王爷不知道为何,无端端的从心里生出了一股颜面扫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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