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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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檀跟在柳莺身后,跨入书坊,一路走向后院。

她之所以答应莲波来假扮溪客,除了她告诉江进酒的那两个理由,还有一个她不愿宣之于口的原因。她的母亲或许也如林氏这般肝肠寸断,费尽心血苦苦找寻她十几年。她假冒溪客,虽是欺瞒,却也是出于善意,希望上天也能安排她早日和母亲团聚。

楚家在城里繁华之处置办这一大片宅子,可见当年财力不菲。临街的门面对外营业,售卖各种书籍话本,后面是一座两进的庭院,前面一进用作印书刻书的工房和库房,最后一进才是林氏的居处。

莲波正等在内院门口,见到青檀,低声道:“我那婆婆一大早登门刻意让我娘知道了消息。我不得不匆匆忙忙把你请过来。”

“幸好姐姐动作快,不然还真是弄得措手不及。”青檀说着,忽然一怔,她看见了花厅里坐着喝茶的李虚白。

李虚白仿佛没听见动静,竟然连脸都不转过来。什么茶那么香,连有人说话都听不见么?

是故意装的吧。青檀故意轻咳了一声,问莲波道:“这不是李大夫吗?”

莲波略显惊讶:“你认识?”

青檀笑盈盈点头:“当然认识啊。”还摸过手呢。

莲波解释:“我担心阿娘等会儿见到你过于激动,身体不支,所以去怀善堂把李大夫请了过来。”

如此说来李虚白和溪客书坊很熟?青檀立刻便问:“他一直给母亲看病吗?”

莲波轻声道:“多数时候是请白堂主来看的,不过堂主太忙,有时也请李大夫来。”

青檀站在花厅门口说了好几句话,甚至提到自己,李虚白再无动于衷充耳不闻可就说不过去了,他不得不回头,起身冲着青檀拱了拱手。

比起在施粥棚,花厅的环境更适合放这么一尊冰玉般的郎君,眉目疏朗,透着一股敬而远之的劲儿。

青檀嫣然一笑,眼波如水:“李大夫,好久不见呀。”

李虚白玉石般的脸仿佛又被震开了纹路。这不是才隔了三天没见?好久是什么意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告诫自己镇定,淡定,不要多想,但是脸皮很不争气地又红了,想说点什么,发现脑子一片混乱,竟然词穷了。

青檀甚觉无辜,只不过隔空一句话寒暄而已啦,又没上手碰你,你脸红什么?

“李大夫别拘礼,快请坐吧。”莲波客气了一下,领着青檀进了东侧的厢房。

林氏正等得心急如焚,一见莲波进门,迫不及待地要站起来。

莲波连忙上前扶着林氏让她坐下来:“娘,你脚疼就别起来了,溪客又不是客人。”

青檀注视着林氏,十几年的煎熬,她看上去比同龄的妇人要衰老年迈,容貌枯萎,白发早生,只能从眉眼轮廓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秀美。

林氏也定定地望着她,嘴里不知不觉唤出了魂牵梦绕的名字:“溪客。”

青檀一时间实在叫不出来“阿娘”,只是蹲下来握着林氏的手,笑吟吟地望着她道:“我现在叫青檀。”说来奇怪,面对林氏憔悴羸弱的病容,她并未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亲切而心疼。

“是我的女儿,我认得出来。”林氏摸着青檀的脸,喜极而泣,女儿额上的胎记虽然不可见,但眉眼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她又翻过青檀的手,看她的指纹,然后搂着青檀号啕大哭起来,“的确是我的溪客,右手有四个斗,娘不会记错的。”

青檀被林氏感染,不知不觉红了眼圈。她帮林氏圆了心愿,上天是否也会让她圆了心愿,找到父母家人呢?

幸好莲波早有准备,果然林氏身体虚弱,一激动就哭昏了过去,莲波急忙让书香把李虚白请进来。

李虚白镇定地在林氏嘴里放了一片药,又取出银针扎了几个穴位,不多时,林氏便清醒过来。

青檀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虚白,心里转了许多个念头。他经常来书坊,和林氏母女很熟,所以他有机会听说过一窝端,也有机会拿走书坊的字模,他会不会和仙人有关?

李虚白直起身,目光和她碰到一起,略怔了怔。青檀不想被他看出异样,连忙顺势道谢:“多谢李大夫,今日幸亏有李大夫在。”

李虚白垂下眼睑,收拾药箱。艳光四射的青檀,有一种让人不可直视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并非来自她的美艳,而是她的目光,带着窥探人内心的锋锐和慧黠。

李虚白客客气气道:“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哎你先别走啊,我娘还没……”青檀顺口就说出来了,自己也不禁一愣。

林氏喜不自胜,握着她的手道:“你叫惯了青檀,这名字继续用便是,娘只要把你人找回来就好,随便你叫什么名字都是我的孩子。”

莲波笑吟吟道:“娘,我问了老堂主,说刺青是可以去掉的。”

林氏又惊又喜:“当真?”

莲波点点头,征询青檀的意见:“妹妹你可愿意去掉刺青么?”

青檀嫣然一笑:“我当然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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