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邓瘸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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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责任保护我吗?”青檀截下话头,打趣道:“可若真碰见什么危险,你也无法保护我啊,你又不会武功,我还得保护你。”

韦无极很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

李虚白低哼道:“那你上次中毒,还不是我救了你。”

哎呦,他居然还会反驳!

青檀又意外又好笑,不小心刺痛了他男人的自尊心吗?当着韦无极的面,觉得很丢面子?

青檀马上很给面子地道谢:“李大夫的救命之恩我记得呢,可是你又不要我报答。”

报答……李虚白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开始泛红。

青檀冲着韦无极挑挑下颌:“别婆婆妈妈的,快去给我找一件。我晚上不在家吃饭。”

借了韦无极的衣服,等天色一擦黑,青檀便朝着九曲河而去。街边有买傩舞面具的小摊,她随便买了一个带在脸上。

走到吉祥客栈的门前,天色已经黑透。邓瘸子的那条船上亮了灯,两个女童正在船头用炉子烧水。两人都是六七岁年纪,容貌秀美,骨骼小巧。

邓瘸子只养幼童,容易掌控,等长到十一二岁便卖给达官贵人作玩物,或是卖入青楼楚馆供人糟蹋。这便是青檀为什么一直感激江进酒的最大原因。如果江进酒没有买走她,她现在会是什么结局可想而知。

青檀走到河边,对其中一个女童道:“你去客栈里把邓瘸子叫出来,就说有人要和他谈一笔生意。”

不多时,小女童把邓瘸子从客栈里叫出来。

青檀隔着面具看着他。一别多年,那张丑陋的脸上多了数条皱纹,眼珠浑浊,比当年更加奸邪,身上穿金戴银,仿佛一个富商。

邓瘸子见到青檀戴着面具,并不生疑。有人买女童回去就是为了折磨虐杀,不想露面被人认出来。

青檀沉声道:“那女娃卖不卖?”

邓瘸子忙说:“卖,卖。”

青檀淡淡道:“我家规矩大,主人脾气也不大好,你这女娃长得倒是挺可心,就怕愚笨不堪,若是惹了主人动怒……”

邓瘸子立刻挤眉弄眼道:“只管往死里打就是了。卖给贵人,便全凭贵人处置。”

青檀点了点头:“你把她叫过来,我有几句话单独问问她。”

邓瘸子扭头喊了声:“叶芽。”

小女童哆哆嗦嗦地从船上下来,走到青檀面前。

青檀柔声道:“你家在何处?”

女孩摇头。

“父母也不记得吗?”

女孩点了点头。

青檀又问了两句,女孩像是哑巴一样,只是摇头点头,不敢开口说话,时不时地拿眼神去瞟不远处的邓瘸子,一脸惶恐害怕。

青檀不由想起幼年的自己,她胆子比这女童大得多,所以挨打也挨得特别多,有几次险些死掉。

“你记住我的话。”青檀弯下腰对小女童道:“朝廷在西华寺后街建有一所居养院,设有慈幼局,专门安置孤儿。你明早带着船上同伴去慈幼局。”

女孩儿一脸迷茫惊慌,摇摇头终于小声说了句:“我不敢去。”

青檀柔声道:“别怕,过了今晚,他就管不了你们了。你回去吧。”

小女孩儿畏畏缩缩地退回到船上。

青檀慢慢走到邓瘸子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这些年也发了一笔小财吧。”

“贵人这话从何说起。”邓瘸子口中谦逊,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

青檀冷冷道:“我记得十几年前,你只有一条破船,你呢,也只穿得起麻布衣裳。”

邓瘸子一怔:“贵人那时候就认得我?”

青檀冷冷一笑:“我当然认得你。”

邓瘸子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讪笑道:“我不记得何时见过贵人。”

青檀冷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悔改,原来还是做着这样肮脏的勾当。”

邓瘸子感觉不妙,转身要回客栈,却突然脖子一凉,他根本没看清青檀的动作,更没看见这把刀是如何出现的,竟然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还记得一个额上被你刺了梅花的女童吗?”

邓瘸子一怔,没敢作声。

青檀冷冷道:“别想着喊人,你出声之前,喉咙一定先断。”

邓瘸子忙道:“记得记得,那个女童是我在幽城捡的。”

幽城。青檀心口开始狂跳,厉声道:“说,她是谁家的孩子?”

邓瘸子惊慌失措道:“我也不知道。魏家被灭门后,宅子成了鬼园,没人敢去。那天我喝了点酒,一时鬼迷心窍,想去看看魏家是不是还埋有财物没被抢走,走到后院,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女娃。那女娃长得十分好看,长大了必是个美人,可以卖不少钱,我便将她带走了。”

青檀喉咙泛苦,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她竟然真的就是楚溪客。她见到鬼园的玫瑰椅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她曾经被关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在她额上刺青?”

“她额上有块胎记,我担心被她家人认出来,就给她纹上一朵梅花掩盖。”

青檀已经确认无疑自己就是楚溪客:“她的金锁呢?”

“我把金锁熔掉了,上面有几颗宝石挺稀罕的,我留了两颗做了戒指。”邓瘸子哆哆嗦嗦地把手上一枚金戒指撸下来递给青檀。

青檀接过戒指,积攒多年的恨意从心里涌起,形成滔天巨浪。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和家人分离,不会吃那么多苦,几次险些丧命。如果不是他,林氏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病入膏肓时日不多。

“留着你的命,只会祸害更多人。”青檀用刀尖点了他几处要穴。

邓瘸子惶恐不堪,想要呼救,奈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青檀转身,走上河岸。

河岸上寂寥无人,青檀停步,踢起一块石块,径直飞向邓瘸子的胸口。扑通一声,邓瘸子仿若一节滚木被击落水中。须臾之际,河水归于平静。

青檀沿着河堤,阔步走过渭桥,扯下傩舞面具,随手抛掷与桥下。

那段痛苦受虐的回忆,终随着这张面具,和邓瘸子一起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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