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忙碌”的春节(2 / 2)
再就是1963年的春节,林场举办了热闹的集体婚礼,然后大伙三年来头一次放长假回家。
许多人翻遍了野山坡,搞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土特产带回家,他们哪里会想到,几十年之后的驼山会变成这样一番热闹景象啊!
苏望滑着手机屏幕,翻看着刚刚拍下的一张张照片,随便找出一张发到朋友圈里,顺便写下这样一句话:“向先辈们致敬,热闹的街巷,终将与我无关。”
当天夜里,朋友圈里一长串的留言和点赞,对于城里人来说,山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甚至很多人问他能不能帮忙采购一些山货特产。
苏望一一回应着:“这都到年根了,快递业务已经停了。”
对于那些跟他说明年一定提前预订东西的,他都笑了笑,没有回复。
明年他应该不在这里了,哪里还能给大伙采购和发货?
苏望躺在床上,把手记打开又关上,隔几秒又打开,一直期待着孙雨朦看到这条朋友圈,给自己说点什么,或者点个赞也行。
然而让他失望了,孙雨朦消息全无,她上一次的朋友圈内容,还是两星期前的,关于那三个整版报道。
更让他闹心的是,没等到孙雨朦的消息,却发现刘明泉和宁玉婷也都点了赞。
苏望盯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内心有些复杂,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把两个人拉进了黑名单。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对于两个老同学莫名其妙的敌意,他已经隐忍了很久,曾想着以后不再理他们,可每次看见他俩蹦出来,仍然心生厌恶。
他知道,过两天拜年的时候,两个人肯定会收到“消息已经发出,但对方拒收了”的提示。
这是网络上最无情的一击,对方就算是憋着一肚子火,都没法发泄和反击。
一想到两人暴跳如雷的一幕,他的心情就好转起来,睡梦中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坐上火车回家,爹妈早早到车站迎接,一路回家都是说不完的话。
苏望把工作上的事情拣好的说了一下,直把将军岭描述的跟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般。
爹妈都没去过驼山,听得眼睛里放光,都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去安平市旅游,顺便看看自己儿子工作的地方。
苏望含含糊糊应承着,变着法地转移话题。
可让他闹心的是,有些话题总是避不过去的,比如老妈一个劲儿地问他有没有谈对象。
苏望很难回答,说没有吧,后面肯定是各种相亲安排;说有吧,后面又跟着无数个问题,姑娘干什么工作?家哪的?祖宗八辈都是干啥的?苏望要是说不清楚,这个春节就别想过素净。
苏望仍然惦记着孙雨朦,两人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你说不爱她,却总希望听到她的消息。
苏望每天都会翻看一下数字报,从里面找一找孙雨朦的名字,看看她最近又采访了哪些人,报道了哪些事,想象着她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报社也要准备过年了,新闻版面上全是热热闹闹的喜庆事。
孙雨朦这段时间只发表了两篇新闻,都是政府新闻发布会的通稿,因为年前召开的经济工作会议,看得出她这阵子就在省城转悠。
算起来啊,就是城市也是有差距的,省城人口超过千万,自己所在三线城市只有区区一百来万,生活条件、就业环境、医疗教育等等全都有着巨大差距。
苏望左看右看,无论是所在城市,还是自身条件,都对孙雨朦没有半点吸引林,她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并且嫁给自己?
所以他没有告诉妈妈孙雨朦的事情,因为这是一场几乎没有结局的单相思罢了。
于是,苏望摇了摇头,说没有对象,也不打算相亲,理由是自己工作还没稳定,将来在哪个城市生活都是未知数。
苏望的妈妈很执着,根本不管他的想法。
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团圆饭,一边看春晚一边给苏望发照片,十几个姑娘都是亲戚朋友介绍来的。
为了不惹爹妈生气,过一个安乐祥和的春节,苏望硬着头皮答应了,等年后抽空去见几个。
苏望的妈妈很开心,几乎立刻就开始张罗联系了。
要知道,她的亲朋好友都知道,苏家出了个高材生,从初中高中开始就是学霸,考进了很有名气的大学,今年刚毕业就捧上了铁饭碗。
所以来家里说媒拉纤的人不少,她们跟苏望妈妈保持联系,希望借着春节假期促成见面,说不定就能促成一对儿美满婚姻呢。
大年初三,苏望开始就踏上了相亲之路,一天两次,咖啡喝到吐。
好在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会应付这种任务式的相亲,那些女孩也是心照不宣地应付。
经常是苏望主动加上女孩微信,说明来意后约个地点见面,两人坐在一起,愿意多聊点的,就礼貌客气地说会儿话,不愿意聊太多的,打个招呼之后各自对桌玩手机,就是俩人隔桌坐在沙发里,找最舒服的姿势坐着,捧着手机打游戏,熬够一个小时拉倒。
不管聊得什么内容,这场相亲都会在11点之前准时结束,省时高效经济,两不相欠,挺好!
其中有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看见苏望后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从坐下的那一刻就精神焕发,聊天也格外热情,满眼都是喜欢。
苏望生怕惹上一段“孽缘”,赶紧把自己林场的工作给详细介绍了一遍,那可是天底下最枯燥最无聊也是最不顾家的工作,女孩果然偃旗息鼓,很快结束了这场瞎聊。
苏望看得很透彻,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一个天天不回家的男人,仅仅是这一招,就足以吓退所有相亲女孩。
苏望可是被女人整怕了的,如果有谁不在意他这个工作,那他反而要小心了,说不定就要“喜当爹”了。
几乎是半个假期,苏望就是对着不同女孩,重复讲述着将军岭的枯燥生活,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无比嫌弃,恨不得再也不回去了。
不过他到底还牵挂着“小豹子”,不知道自己走之后,它还会不会留在将军岭,不知道另外那只壮硕的豹猫还会不会欺负它;
还有孟广林留下的红皮笔记本,也一直带在他身上,总不能就这么断了传承;
还有他的人事档案也留在林场,如果自己不辞而别,留下不光彩的记录,可能影响将来的公考……
无数的理由召唤他返回驼山林场,所以到了正月初七,他还是带着倦容离家返岗。
离开的时候,他满脸堆起“遗憾”,有些无赖地告别母亲:“您也看到了,我这条件不行啊,人家姑娘都看不上!剩下那俩姑娘我也不见了……”
他母亲一边往背包里塞着亲手蒸的馒头豆包,一边红着眼圈劝他:“回去找你领导好好说说,看看能不能调个岗位,需要多少钱你跟妈说!”
苏望本来想告诉她,十八大以来正风肃纪,反腐倡廉,许多事情不是钱能摆平的,不过谅她也不信,就懒得费喉舌,只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背着一大包吃食离去。
他万万没想到,假期回来第一天,调岗通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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