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老耿的求助(2 / 2)
老赵纳闷地问了句:“这是咋啦?你小子一惊一乍的!”
苏望坏笑地下车:“查一查不行吗?咱们不就是干这个的?”
来到小货车驾驶室前,司机一脸的胡茬,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不耐烦地说了句:“干啥呀?我是违法了还是犯罪了?”
苏望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拿来看看!”
司机把胳膊搭在车窗上,皱着眉盯着苏望的双眼:“你又不是交警,要我驾驶证干啥?”
苏望面无表情地纠正道:“不是驾驶证,我要你开车送货进出林场的批条!”
司机挠了挠头,他头发剃得很短,大冬天露着头皮也不怕冷:“啥批条?没批条,你们领导让我进来的!”
苏望眼睛亮了:“哪个领导?领导也不能凌驾在规章制度之上!林场有规定,外来木料禁止入内,没批条就是没经过检验检疫,我就有权力扣下!
司机乐了,扭头望向副驾驶:“这小子有点儿半吊啊,你们林场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个憨货?”
苏望这才看到,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穿着深蓝色呢子大衣,看起来像是老板模样的男人。
那人歪头看了看苏望,又朝后看了看,发现了老赵,于是责怪地喊道:“我当时谁呢,老赵啊!今天你值班?”
老赵抄着手站在后面,正准备看苏望的好戏呢,听到车里人跟他打招呼,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伸手摸了摸脑门,大概算是行礼了:“哎哟,原来是陈厂长啊,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昂,我那边翻盖房子呢,从外面进了点木料,你看让这小兄弟拦下了……”
“嗨,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是苏望,刚来大队上班,不认识您。我要是知道是您的车,说啥也拦着他了。”
“不是你们刘队长让来的?”
“不是,不是,刘队长没安排!”
“马鸣呢?”
“马队长也没在家,休班了。”
“噢,这样啊,我还以为是这阵子没去你们稽查大队坐坐,来给我上眼药了呢!”
“哎,不敢不敢,您陈厂长是领导,我们得多去您那拜访才是,这样,我这就和苏望回去,回头好好说说他!”
“小伙子工作认真,挺好的,别为难他。”
“哎哎,您路上注意安全……”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眼瞅着老赵就要放行了,苏望横跨一步站在车前:“怎么着,这就想走?”
车里那司机一看更乐了,直接熄了火,抱着胳膊看热闹。
副驾驶上那个陈厂长脸上也挂不住了,皱着眉头问:“老赵,这是怎么说的?”
老赵这个人也是稽查大队的老员工了,一把年纪了,总跟在比他小很多的马鸣后面“马哥,马哥”地叫,算是马鸣的心腹,这时候就端出老员工的架子来,对着苏望发脾气:“干什么呢你,快点让开!这是陈厂长,咱林场领导班子成员,纤维板厂的一把手!”
苏望冷笑:“领导干部就能带头违反规定吗?我是稽查队员,我有责任管理任何进出车辆,这一车木料里,万一有虫卵病源,进山后松木大面积成灾,后果不可设想!”
老赵赶紧制止他:“胡说,哪有那么多万一!这都是好端端的木头……”
车里的陈厂长也下来了,这会儿不端着领导架子了,掏出一盒玉溪烟递给苏望:“你很敬业,是个好样的,我这车木料确实是松木,咱林场虽然有树可不给批采伐许可证,我只能从外面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望推开烟:“我不吸烟,林场也不让吸烟,您是领导也不能违反规定啊!还有这松木,绝对不能进入林区!依我看,您不如换成别的木头,经过检验检疫后拿了批条再来?”
陈厂长笑了笑:“你年轻可能不知道,咱北方盖房子,打地基就得用松木桩,俗话说‘水泡万年松’,这松木有松脂,结实耐用,别的木材可替换不了。”
“那也不行,你就是把曹书记搬来,我也不给你放行!”苏望梗着脖子,坚持着自己的原则问题。
“小兄弟,你何必这么较真呢,我给你们刘队长打个电话,他一会儿给我送过批条来,你不还得放我进去?再说了,我在你这里卡住一次,不代表永远进不来吧。你总有休班休息的时候,我换个时间运进来你也管不了吧!而你呢,就不怕上头给你穿小鞋?”
这个陈厂长看软的不行,语气就开始严重了。
苏望凛然不惧,在飒飒山风中竟然变得严厉起来:“那我倒要看看了,你的权力大还是规章制度大?我的执法记录仪已经完全记录下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如果你执意运输松木进入林场,这将成为检举你的证据,咱们法庭上见!刘队长要是敢违规给你批条,我连他也一并举报!”
“嘿!你小子怎么这么犟呢?你这,你这……”
陈厂长语无伦次了,他在林场干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苏望这样坚持原则的人。
老赵和车里那司机也看傻了,眼前这个小伙子,恐怕脑子进水了吧?
最终,陈厂长回到卡车上,没好气地让司机掉头回去,把木材退了。
临走的时候,他把头伸出车窗,对着苏望指点着:“苏望是吧,我记住你了!”
苏望冷笑一声高声喊道:“等会儿!”
那司机一脚踩死刹车,满以为苏望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对方仍然是一副秉公执法的严肃面容。
“把打火机交出来!”
“啥?”
“我让你们两个,把打火机交出来!林场明文规定,严禁携带火种进入!”
“我没有火种,我车上有点烟器,这总不能没收吧!”
“那就把香烟交出来!”
“我呸!”
司机一口吐掉嘴里的香烟,骂骂咧咧地踩油门离开。
陈厂长也铁青着脸,把那盒烟丢出窗外。
苏望踩住地上散落的香烟,用脚后跟碾个稀烂,这才捡起来塞进制服口袋,招呼老赵:“上车,回去看监控!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开!”
老赵瞠目结舌地看着苏望,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错愕之中如同一个提线木偶,顺从听话地跟在苏望后面。
回去的路上,苏望的内心说不出的舒服。
回想一个小时以前,董绍斌对他不耐烦的搪塞,他不自觉地站在了林场领导层的对立面,他像是一个斗士,决定为老耿伸张正义。
老赵絮絮叨叨地说苏望惨了,这个陈厂长也是林场领导啊,多亏他掌管纤维板厂,不直接过问林场的工作,要不然一个电话就能让苏望停职检查。
苏望冷哼一声:“什么年代了,还唯领导命是从?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最好别来招惹我,要不然我一个检举送上去,他这厂长还坐得稳?”
老赵坐在电瓶车上,扭头看着倒退的森林,没有作声。
苏望也没再说话,此刻他的思绪仍然围绕着老耿的事情,他在想,老耿这件事有没有可能通过其他途径解决?
隐隐约约的,他找到了一点思路,只是并不确定,他需要找个人帮助,这个人就是他的恩师李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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