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占春芳(下)(1 / 2)
皇后的这话一说完,盼春便被吓了一跳,连忙在皇后身边说道:“娘娘在胡说些什么呢?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和娘娘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又怎么会厌弃娘娘?”
皇后的嘴角漫上了点点的苦涩,犹如当初做杏仁露的时候那丝丝微苦,不浓烈,却依旧能感受得到,面前的天色一碧如洗,皇后幽幽叹了口气:“但愿是这样吧。”
而当苏慕青等人从景仁宫离开了之后,陈贵人陈梦溪便踏入了海贵人的房中,一进门就笑了:“妹妹身子无碍吧?”
景烟笑得淡薄:“若不是我真心实意地信你,这次还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将整个性命都压在你的身上。”
陈贵人走到景烟的床边坐下伸出手将景烟的手握住,景烟的指尖依旧微凉,比不得陈梦溪刚刚放开手炉的手那般温暖,梦溪就静静地握着景烟的手,许久才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上最是容易心软的,见你这样,皇上定会垂怜。”
景烟笑了笑,看着陈贵人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试探:“姐姐既然知道皇上如此心性,为何不自己用来争宠,而要帮我呢?”
陈贵人似乎早就预料到景烟会问这么一句,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后说道:“妹妹不是不知道,我只是皇上身边可有可无的人,以前在潜邸的时候,便是最末等的格格,入了宫进了最偏僻的景阳宫,若是我落水了,皇上也不会心疼到那里去,何必要让自己找这么个不痛快呢?”
景烟默然不语,陈贵人继续说道:“但是妹妹就不同了,妹妹性子温婉为皇上所喜,妹妹落水皇上必定诸多垂怜,只是姐姐也有私心,希望妹妹哪日得宠上位之后,别忘了姐姐此时的好。”
房中寂静无声,唯有香炉中的香气袅袅升起,景烟看着那乳白色的烟雾静静出神,时光似乎在房中凝固了一般,不会流淌,也不知过了多久,景烟才看着陈贵人:“姐姐玲珑心肠,妹妹自当不忘。”
陈贵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妹妹通情达理,定能明白姐姐的心。”说罢神色又暗淡了下来,“姐姐也就妹妹能依靠了,宫里面慧贵妃和皇后娘娘都得宠,就是最近进宫的叶赫那拉贵人也不差,但是她们三个哪里是好相与的?且不说皇后娘娘是正宫不会理会我,就是慧贵妃身边巴结的人还少吗?哪里能看到我?还是只能指望妹妹了。”
锦绣织就的被子上百花盛开,繁复耀眼,人人都爱锦上添花,但是谁又能知道雪中送炭的情谊才会让人永志不忘,陈梦溪与她,便是这种雪中送炭的情谊。
手边是刚刚叶赫那拉贵人送给自己的那一串碧玺翡翠手串,握在手中有冰凉的触感,那翡翠真是滑,滑地几乎抓不住,就像此刻景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偶然之间绽放的一支花一样,那样虚幻捉摸不定,耳边响起的是那次在螽斯门陈贵人悄声对她说的话:“你要记着,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往日才能有争一争的资本。”
一如陈贵人所说,从那日开始,景烟便得到了皇帝的诸多爱护,侍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因为这个原因,就连景仁宫的娴妃思卿,也能经常看见皇帝的脸。
而那边太后亲自选进宫的陆常在却远不如叶赫那拉贵人受宠,但是陆常在却不在意,只以最谦卑的姿态面对宫中的每个人。
相比于陆常在的谦卑,叶赫那拉亦珍的耀眼着实让人嫉妒。
那日正是二月二龙抬头,宫中的各色花卉已经渐渐开放,慧贵妃高雅珺正和纯妃苏慕青在御花园里面走着,身边开着的是一串纤细但是美丽的月季,慧贵妃见了那一丛月季开得极好,便忍不住驻足观看,纯妃在一边絮絮地说着话。
那几日因为春寒,永璋染了些许的风寒,有些小咳嗽,纯妃爱子心切,将乾西四所里面伺候永璋的那起子奴才们好好责罚了一顿,这会儿正在慧贵妃的耳边说着这件事。
只见纯妃说道:“贵妃娘娘,你是不知道,那乾西四所里面的奴才们个个都是只吃饭不干活的货色,当初皇后娘娘的二阿哥不也养在那里,不还是染了风寒早早走了?嫔妾可不敢不上心了。”
雅珺的心思沉浮间,当初端慧太子薨逝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皇帝那样一个人,都能看着端慧太子的牌位泪流满面,可见是真的触动了伤心的地方。
那段时间宫中每个角落似乎都是愁云惨淡,那时候正值年下,那个新年都过得死气沉沉的,就连雅珺对于那面春天的记忆,似乎也只剩下漫天如雪一般飞扬的柳絮,凄婉哀伤,没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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