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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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穗意似乎是相信了苏水湄的说辞,她上下打量苏水湄跟陆不言,道:“确是有些相似,长得都挺丑。”苏水湄:……似乎是被丑到了,何穗意去旁边坐了。苏水湄冷静了一会儿,捧着陆不言的脑袋,低头跟他说话,“大人,你之前不是说这玉面郎长相普通……”“我说过吗?”男人死不承认。苏水湄:……苏水湄继续道:“我听说玉面郎作案二十多年,可看他容貌又不像,难道是……子承父业?”这样想想,还真是个优秀的家族呢。陆不言微偏了偏头,慢悠悠道:“没记错的话,玉面郎现今四十有九。”四十九!苏水湄讪讪笑道:“大人真会开玩笑。”陆不言冷笑一声,虽然他现在跟瘫了一样,但浑身气势不减,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杀人,“你觉得我会开玩笑?”看着也不像是在说笑……不过就玉面郎那张脸,四十九?扯呢吧!苏水湄当然是不信的,一旁的何穗意却道:“这玉面郎确实是四十九。当时我初见他,觉得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定然帮不了我,没想到他说他已经四十九岁,按年纪,我还要叫他一声爷爷。”四十九了,确实要叫爷爷了。苏水湄虽未十分信服,但觉得已经不远了。她已经开始相信,拥有那么一张脸的玉面郎居然是个四十九岁的爷爷?她实在是叫不出口,对着那么一张脸。这样想着,苏水湄低头,看一眼陆不言的脸。让她叫陆不言爹,都比叫玉面郎爷爷容易。而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位玉面郎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苏水湄正思索着,一个泥人突然从密林小路上滚了下来,径直滚到苏水湄脚边。苏水湄被吓了一跳,立刻吃力地拖着陆不言往旁边挪了挪。泥人缓慢动了动身体,然后露出了那张还算干净的脸。“赵哥哥?”苏水湄惊呼,她立刻扔掉手里的陆不言,过去把赵家大郎从地上扶起来。“赵哥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赵家大郎话说到一半,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何穗意。他神色一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袍子,面露羞涩,垂眸拱手道:“何小姐。”何穗意微微颔首,并未对赵家大郎有过多亲近。苏水湄掏出帕子递给赵家大郎。赵家大郎接了,轻轻擦拭面容,然后看着原本洁白如雪的帕子被他用成这样,难免又是一阵苦恼,“江儿,对不住,你这帕子……”“一块帕子而已,赵哥哥不必放在心上。”“那什么能让你放在心上?”一道阴森的声音从苏水湄身后传来,苏水湄浑身一凛,立刻扭头,正对上陆不言那双充满怒气的眼。她怎么把这位祖宗忘了!“对不住,大人,我,我一时失手,您没事吧?”刚才苏水湄急着去扶赵家大郎,没注意到陆不言被她……扔进了一个小泥坑里。现在,陆不言的脑袋浸在泥坑里,那头青丝黑发被泥水玷污,白皙面容之上也全部都是被飞溅上的泥点点。刚才那方帕子已经让苏水湄给赵家大郎了,苏水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衣袖,替陆不言擦脸。小郎君蹲在他身边,俯身过来时散乱青丝垂落,有几缕落到陆不言面颊和耳廓处,OO@@犹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小郎君柔软细腻的指尖像刚刚初绽的花瓣,比她捏在手里的衣袖不知道软上多少倍。男人滚了滚喉咙,望向身边小郎君的眼神陡然晦暗起来。“衣料太糙了。”陆不言微闭上眼,“用手擦。”“哦。”苏水湄不疑有他,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替陆不言将脸上的污渍抹去。“都是我的不是,还是我来吧。”赵家大郎走过来,翻开自己干净的内袖,动作轻柔的替陆不言擦拭面容。可再轻柔,这他妈也是个男人。陆不言有点恶心,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偏头,吐出一个字,“滚。”赵家大郎素来好脾气,自然不在意,“这位郎君,我扶你起来吧?”说着,赵家大郎伸手托住陆不言的脑袋,想将人从地上扶起。却不想男人太重,赵家大郎根本就挪动不了,“这位郎君,麻烦自己使一下力。”陆不言要是能动,还像死猪一样任宰割?男人阴沉着脸,恶狠狠的朝苏水湄看过去。苏水湄赶紧阻止赵家大郎,“赵哥哥,他现在不能动。”“不能动?”赵家大郎不解。苏水湄将玉面郎暗算了陆不言的事说了,赵家大郎一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苏水湄从赵家大郎的手里接过了陆不言的脑袋。赵家大郎看着苏水湄小心翼翼的把陆不言的脑袋放到她腿上,并用指腹擦拭面容,眉头微微蹙起,“江儿,你如此,恐怕不妥?”经赵家大郎一提醒,苏水湄才发现自己现在跟陆不言的动作有多暧昧。小娘子瞬时臊红了脸。“有什么不妥的?你们能拉拉扯扯,我就不能扯扯拉拉了?”陆不言冷哼一声,更把自己的脑袋往苏水湄怀里拱。突然被男人撞到心间,苏水湄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托着陆不言脑袋的手也松开了。可怜的陆大人,再次摔进了那个泥坑里。面对男人冒火的双眸,苏水湄赶紧解释,“手滑,是手滑大人。”苏水湄赶紧把脑袋捞出来,用手掌给陆不言来了一次粗糙的洗礼,直搓得男人脸蛋泛红,双眸冒火,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才收手。“你给我等着。”陆不言眯眼,吐掉嘴里的烂泥。苏水湄:QAQ都说是手滑了,要不趁着现在陆不言柔弱不堪的时候,把人给解决了?嗯,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可惜了,她不杀人。.作为采花贼,最要紧的就是轻功。玉面郎回来的很快,身边还带了另外一个人。“半路碰上这人,偏要跟我问路,我嫌烦,就给带过来了。对了,”玉面郎抬手指向何穗意,“这大胡须说是在找你。”“王朗!”何穗意疾奔过去,然后在距离大胡须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她泪眼汪汪地盯着大胡须,然后又倔强地扭头,“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王朗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咳。”场面如此尴尬,苏水湄只得轻咳一声,然后悄悄扯了扯赵家大郎的衣袖。赵家大郎朝苏水湄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眸中带着一抹苦涩之意。苏水湄把赵家大郎扯到一边,问他,“赵哥哥?你是怎么来的?”“我在何小姐的房间门口看到了鳞粉,怕她有什么危险就过来了。”“鳞粉是我放的……”苏水湄背下了这个锅,“对不起,赵哥哥,我只是担心那玉面郎对嫂嫂不利,所以才自作主张……”“没关系,既然是你放的,那定然没事。”赵家大郎对苏水湄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苏水湄面露羞涩,她搓着手指头,“赵哥哥,你一个人来的?”“嗯。”赵家大郎点头。现在的赵家大郎实在是太过狼狈,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刚刚从泥坑里捞出来一样。想到这里,苏水湄忍不住朝何穗意跟王朗那边看了一眼。两个人并排坐着,中间离了半米,何穗意脸上一贯带的讥诮高傲之色也在看到王朗时一瞬消失殆尽。两人有说有笑,甚是欢快。对比起来,她身边的赵哥哥真是……极惨。何穗意似乎是突然注意到了赵家大郎,她提裙起身,走至赵家大郎面前,“你是担心我才过来的?”“嗯,”赵家大郎轻轻颔首,然后解释道:“何小姐不必有负担,若是旁人出了事,我也会过来的。”听到此话,何穗意不知为何有些不悦,她冷淡的“哦”一声,“我有事想跟你说。”“好,你说。”赵家大郎一脸期待地看着何穗意。何穗意道:“我想,想要一份和离书。”赵家大郎脸上的笑缓慢落了下去,他看着何穗意,干涩着喉咙,良久后吐出一个字,“好,”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现在没有笔墨纸砚,等我回去……”“笔墨纸砚?我这有啊。”玉面郎突然从枯树上跳下,给赵家大郎递了一份笔墨纸砚过来。赵家大郎:……“事不宜迟,麻烦你快点写吧。”何穗意一把抢过那笔墨纸砚,递给赵家大郎。赵家大郎接过,静默半刻,将纸平铺到一方干净大石之上,然后半跪下来,开始写和离书。赵家大郎文采斐然,区区一份和离书自然难不倒他。可他斟酌许久,才堪堪落笔写下几个字,何穗意看得焦急,一把抢过那毛笔,亲自写起了和离书。何穗意虽有才女之名,但那都是假的,她这字也着实是差强人意,而且文采方面也是平平。何穗意写了一半,突然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怪她太急,都忘了自己的才女人设。“这个,那个……”何穗意面露尴尬。赵家大郎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毛笔,面色温柔道:“我来写吧。”赵家大郎继续接着何穗意的和离书写下去,男人本就生得温润如玉,如今垂眸写字时那副认真斟酌的模样,不禁让何穗意多看了几眼。虽然还是丑,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一开始看到的时候那么丑了。“好了。”赵家大郎将和离书递给何穗意。何穗意伸手接过那和离书,如获至宝,贴身放置。赵家大郎垂下眉眼,双手托笔,将其还给玉面郎。即使到如此地步,赵家哥哥依旧是那个温和待人,礼数周全的赵家大郎。苏水湄站在一旁,有些心疼赵家哥哥,却也不怨何穗意。何穗意并没有错,她也只是在为自己的幸福争取而已。“那我,走了?”何穗意试探着道。赵家大郎一愣,继而笑道:“何小姐已是自由身,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

何穗意拿着和离书转身,去寻大胡须王朗。王朗看到和离书,脸上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朝赵家大郎一拱手。赵家大郎回礼。场面异常和谐,和谐到苏水湄看向赵家大郎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怜悯和敬佩。“赵哥哥……”“嗯?”赵家大郎目送着何穗意跟王朗离开,他转头看向苏水湄。苏水湄道:“节哀顺变。”赵家大郎:……赵家大郎失笑,“只要你别再给我吃绿豆糕就行了。”被发现了。苏水湄羞赧一笑,一偏头看到一旁的玉面郎,突然神色一凛。对了,玉佩的事!苏水湄看一眼黯然神伤的赵家哥哥,选择坐到了玉面郎身边,她看着玉面郎这张脸,实在是叫不出口爷爷。“先前那些闺中女子,难道都是你的生意?”苏水湄开始搭讪。“当然。”玉面郎叼着嘴里的草,双手交叉在后脑,他朝苏水湄睨一眼,“人家只是做点小营生罢了。”“什么营生?”“帮助女人,脱离苦海。脱离苦海,乐无边呀`”玉面郎突然开始哼歌。苏水湄觉得差不多了,她道:“其实我是有事想问你。”玉面郎猛地一下坐起身,盘腿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个问题,十两银子。”他伸出一双手,十根手指头。苏水湄瞪圆了眼,“你是强盗吗?”玉面郎大笑起来,“我是采花贼啊!”苏水湄:……行吧,反正都是要坐牢的。苏水湄没办法,扣扣索索的从自己的小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我只有五两……”玉面郎一把抢过那五两银子,“那就问半个问题吧。”苏水湄:……这半个问题怎么问?“没关系,记账吧。”一道温润的声音插过来,赵家大郎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他给苏水湄递上手里的叶子,上面装着一点水。“江儿,喝点水吧。”“谢谢赵哥哥。”苏水湄接过那水,面容羞赧道:“赵哥哥,等我回了京师,就让人把钱送还给你。”“没关系,”赵家大郎道:“一点小钱而已。”玉面郎也道:“你别跟他客气,那何穗意的账还是他给付的呢。”苏水湄:???这是什么意思?苏水湄转头看向赵家大郎。面对苏水湄的眼神,赵家大郎犹豫半响,才呐呐开口,“何小姐出门忘带银子了,方才玉面郎问她要剩下的银钱,何小姐拿不出来,我便先行垫上了。”

苏水湄:……她的哥哥哟,您可真是个好人呐!真是送佛送到西啊。虽然苏水湄早知道赵家大郎的性格,但她实在是有点接受无能。赵家行商,偌大家业现如今正在赵家大郎手里。赵家是苏州第一首富,自然不将这些小钱看在眼里,可让苏水湄不解的是,商场狡诈,像她赵哥哥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在苏州商圈立足的?苏水湄开始怀疑,赵家早就已经入不敷出,而她的赵哥哥也早已在商圈里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只能啃老了。“江儿问吧,我再去拿点水来。”赵家大郎去了。苏水湄也不再客气,赶紧询问玉面郎,“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去当铺当了一枚玉佩?”“玉佩?什么玉佩?”玉面郎一脸迷茫。“把你的笔墨纸砚借我。”苏水湄拿了玉面郎的笔墨纸砚,在白纸上画出了那枚玉佩的形状模样。玉面郎看到那玉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东西啊。”“你记得?”苏水湄难掩兴奋之色。“啧啧啧,那个女人,那可真是个大麻烦。你在找她?”“……嗯。”其实苏水湄找的是弟弟,不过她不能说。“她也算是我的客人,贩卖客人信息这种事,有违职业道德。”“我可以给你钱。”“这不是钱的事,是我要说了,以后就没人找我做生意了,那我不是饿死了?我要饿死了,你养我?”“我养你,你觉得如何?”一柄绣春刀从天而降,抵在了玉面郎的脖子上。玉面郎浑身一颤,讪讪一笑,“我很贵,怕大人你养不起啊。”“我这刀还值些银子,给你换一副棺材是够本了。”陆不言的手稳稳举着刀,从玉面郎的后面绕到他前面。那张冷峻面容之上带着笑,双眸黑沉,宛如浸着寒月。玉面郎朝陆不言抬高双手,表示投降,“您问,您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个女人现在哪里?”“哪个女人?”“不要装傻,你承担不起后果。”“啧,行吧,告诉你就告诉你……”玉面郎突然抬手一扬,那细薄的白色粉末朝着陆不言洋洋洒洒而去。陆不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任由那粉末扑面而来,他一脚将玉面郎踹倒在地,“你以为这种把戏还能再骗我一次?”男人的脚踩在玉面郎胸口处,那柄绣春刀在玉面郎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苏水湄看到了陆不言眼中的杀意,那是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习惯,就像是从小被刻入骨髓一般让人心悸。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面色微白。玉面郎的神色也认真起来,他道:“如果我不说,你就要杀了我?”“锦衣卫办事,素来如此。”从陆不言亮出绣春刀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经被玉面郎知道,因此,他也不必再隐藏。玉面郎笑一声,“好一个锦衣卫,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陆不言,你可知道,杨宰相在江湖上给你挂了命,能要了你命的人,他会给黄金万两?”陆不言毫不在意,“想要我命的人能绕京师一个圈,我陆不言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陆不言确实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你身边的兄弟呢?他们的命你也不顾了?”“你什么意思?”陆不言眯眼。“你们自来苏州后,就被人盯上了。虽扮了女装,又与花船分了路,让我们着实糊涂了一阵,但好在我们眼线广,还是找到了你们。你们就不觉得你们住的那家客栈有点奇怪吗?”陆不言神色一凛,他一把扯住玉面郎的衣襟,“你们干了什么?”“没干什么,只是请你的朋友去做客而已。”玉面郎抬手拍了拍陆不言的手背,“别激动,我也只是一个引路人罢了。做点小生意,拿钱办事嘛。”.“我自己去。”陆不言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苏水湄,冷声道:“你回去。”顿了顿,他又看向一旁的赵家大郎,面色更加难看,“你也滚回去。”“这,多个人,多份力量……”赵家大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陆不言嗤笑一声道:“就凭你?”赵家大郎面露羞赧,闭口不言了。玉面郎走在前面,笑嘻嘻道:“一个是带,三个也是带,我是无所谓的。”苏水湄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把攥住陆不言的宽袖道:“大人,带我去吧。”“你知道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吗?”陆不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苏水湄拽住的宽袖,语气依旧凌厉,“你知道我这一去,可能没命吗?”苏水湄一脸正色道:“我知道。”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松不开那只攥着陆不言宽袖的手。“大人,多一个人,多份力量……”面对陆不言的目光,苏水湄嗫嚅半响,缓慢吐出这句话。说完,她面色一红,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怎么偏偏说这句话。陆不言一定也会跟对赵家哥哥一样,用那张淡薄高傲的脸,用轻蔑的语气回击她,“就凭你”?苏水湄颤着眼睫,面前的男人久久没有出声。终于,他开口了,“要走,就跟着。”苏水湄立刻抬头,一脸惊喜地看向陆不言。

面对小郎君那双仿若盛着星星的眼睛,陆不言的面色有些微别扭,“跟紧点,死了我不管。”“嗯。”苏水湄攥着陆不言的宽袖,跟在他身边。赵家大郎摸了摸鼻子,也跟了上去。玉面郎斜睨陆不言和苏水湄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赵家大郎,一副怜悯之态道:“喏,给你扯?”赵家大郎低头,看到玉面郎递过来的袖子。赵家大郎:……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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