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仰望(1 / 2)
时绿被许宿野突然的动作惊到,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她短暂的沉默让身前男人的情绪更不稳定。
许宿野左手握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用力钳住她的下颌,气息纷乱,“时绿,说话。”
“你先放开我。”时绿不喜欢这么被动的局面,更不喜欢被人压制着。
许宿野像是疯魔了一般,听不进去她除了回答以外的其他话,掐着她下巴的手又加重力气,哑着嗓子重新问了一遍,“我问你,好玩吗?”
时绿也恼了,干脆放弃挣扎。
下巴上的疼痛多少让她清醒了些,混着冰凉的夜风,本就不多的醉意更是彻底消散。
“你发什么疯。”她皱起眉。
“回答我。”许宿野眼瞳漆黑,丝质黑衬衣领口微松,有些凌乱。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时绿勉强能看清许宿野的表情。他的眉心皱在一起,眼神凶狠,薄唇抿直,像是恨不得把她撕碎。
“当然好玩,不好玩我为什么要玩?”时绿勾起红唇,漫不经心地笑着反问。
许宿野松开握着她下颌的手,却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掐上她细嫩的脖子,虎口不断收紧。
他眼角泛起红,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时绿,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跪下,你是不是很得意?”
漆黑的眼睛像是照不进半点光亮,他如同一头被折磨了无数次的困兽,疯狂地想要逃脱。
时绿没有挣扎,被迫仰着头,桃花眼微微眯起,感受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剥夺,溺水般的窒息感不断涌上来,将她紧紧裹住。
她可能也疯了,居然觉得这样濒临死亡的感觉还不错。
在她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的时候,许宿野还是松开了她。
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时绿到底是抵挡不了身体求生的本能,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喉部有种被撕裂的灼烧感,每次空气经过都像是有粗糙的砂砾滚过。
再次直起腰,时绿看向许宿野,依然笑着,眼里还带着因为呼吸不畅泛起的生理性泪水。
“是啊,我很得意。”
许宿野在黑暗中待的时间更久,视线也比她更清楚。
时绿肤色极白,脖子上的红痕迟迟没有消退,可她还在笑,笑容病态又疯狂,像是笃定了他不舍得下手,又像是真的希望死在他手里。
她这样得意地笑着,无疑是对他这么多年因她而遭受的痛苦的最大嘲讽。
他们之间,他永远都是卑微的那个。
是他毫无底线的爱,才让她有恃无恐,高高在上。
许宿野的所有怒气都在一瞬间泄去。
这样的局面是他一手促就,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半晌,他双手用力攥住时绿的肩,附在她耳边。声音很轻,气息微弱,痛苦又绝望:“我真想跟你一起下地狱。”
时绿亲昵蹭了蹭他的脸,像是情人间那般低语:“好啊。”
许宿野不再说话,只是趴在她肩头,静默地盯着她细嫩的脖颈。
想咬上去,很用力地咬。
想让她的鲜血沾满他的唇。
想让她疼,让她永远记住他。
可就像她笃定的那样,他舍不得她死。
她对他一点都不好,还一直玩弄他,可他还是舍不得她死。
走廊的窗户开着,冰凉的夜风灌入,月光却照不进来。
这一方天地像是被单独分割出来,在许宿野心里,跟地狱也没什么两样。
过了很久,黑暗中传来一道很低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坏?”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委屈不解,恍惚间还能听到哭腔。
死守着的情绪一旦有了个细小的缺口,剩下的情绪顿时如同泄洪一般,争先恐后地奔涌出来,再也阻拦不住。
时绿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在她肩上。偏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他垂下的眼睫,漆黑纤长,半遮住眼睛。
许宿野用力抱住她,脑袋埋在她颈侧,声音颤得厉害,又脆弱得让人心疼,“姐姐,你在意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哪怕就一次。”
“我也是人,我也会疼。”
时绿温柔地回搂着他的腰,轻轻拍他的后背。
她心底被触动,也像很久以前那样喊他:“阿野,我们复合吧。”
许宿野喉咙微哽,酸涩的疼,缓了很久才得以重新开口,他的语气固执却并不强硬,反倒透着祈求,“四年前的事,我想要一个解释。”
时绿动作僵住,声音很淡,“我不想说。”
时绿感觉到,身前的胸膛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环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收紧,他高大的身躯都在颤。
“姐姐,你说,说什么我都信,只要你解释给我听,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求你了。”
通过这些身体上的反应,时绿能分析出,许宿野现在应该很痛苦。
可她心里却毫无愧疚,她没有同理心,无法跟别人共情,更体会不到他的感受。
时绿是天生的刽子手,可以毫无负罪感地,处决别人的一颗真心。
处决完以后,她甚至可以无视一地的鲜血淋漓,温柔地劝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件事?让它过去不行吗?”
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她不想把这些事说给他听。
她的可怜和脆弱,可以让全世界的人看到,唯独他不行。
许宿野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只要你说清楚,我什么都依你。”
时绿沉默,最后给出的答案却是:“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谎。”
所以还是不愿意跟他说真话。
许宿野不明白。
他们一起度过了十二年,有什么秘密,是她一定要瞒着他的。
四年前,他们争吵的起因是怀疑,可最后分开,其实跟那件导_火_索没什么关联。
事后,时绿去洗澡,许宿野不小心看到了她的手机消息。
——“你口红落我家了,我开车给你送去?”
许宿野心里不太舒服,但并没有太多怀疑。他一直很信任她。
只是时绿之后的态度,开始让他觉得不对。
从浴室出来,见他拿着她的手机,时绿表现得很紧张。
她防备地看着他,冷声质问:“你看我手机干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她打断,“别动我手机。”
时绿黑色的卷发微潮,她没吹头发,而是拿走手机坐到落地窗边,摸出一支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她的神情隐藏在白色烟雾后面,看不真切,只能看清一双桃花眼清澈,像是被冰水浸过。
在原地犹豫很久,许宿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口红落在谁家了?”毕竟是这么暧昧的事情,不说清楚,始终是心里的刺。
时绿看向窗外的繁华夜景,避而不答,当没听见。
许宿野抿紧唇,又想起了其他事情。
“你不是今天才从国外回来,你先去见了别人,是吗?”
时绿从不说谎。可今天他问她是刚从国外回来吗,她没回答,他本以为是默认的意思,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重要吗?”时绿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让他尽快闭嘴。
说来可笑,许宿野当时的第一反应十分荒唐,居然是帮她找借口。
“或者,你确实是今天才回来,但你朋友不知道,所以才会说开车给你送过来,是这样吗?”
那时的他跟现在一样,只要她肯解释,他都信。
她说什么他都信。
如果那时,时绿哪怕稍微顾及一下他的感受,说一声“是”。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他们也就不会分开。
可时绿却说:“你别问了。”
等于间接承认了,她根本不是今天才回国,也不是一回来就来看他。
许宿野脊背发寒,整个人如坠冰窟,却因为不想被她抛下,逼着自己尽量不去怀疑她的忠诚,“你哪天回来的?之前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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