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捉虫)(1 / 2)
司南和榔头的冲突被于三儿看到了眼里。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怎么能把司南的摊子搅黄了,然而脑子不好使,一直没想出来。
这时候,终于来了主意。
榔头是无忧洞的头领之一——花鬼的手下,算是州桥一带的混混头子。
他管着西大街、汴河大街上所有的混混和小贼,附近的勾栏瓦肆、小商小贩老老实实交保护费就不会被偷被抢,有了小摩擦还能找榔头解决。
倘若得罪了他……
还没人敢得罪他,小商小贩中,司南是第一个。
榔头那样的存在,对于三儿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来说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敢招惹榔头,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赖老大。
“你就不想出口气吗?”
“想啊!”赖老大没骨头似的瘫在墙根下,晒月亮。
“如今正是机会!”于三儿游说,“他得罪了无忧洞的三把手榔头,在州桥干不了几天了,你要能把他赶走,不就是在榔头跟前立了一功?”
“他算什么三把手。”赖老大懒洋洋道,“你也说了,他八成干不下去了,我为啥还白费力气?”
于三儿:……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赖哥,不瞒你说,我也是受了上边的吩咐,要给那小子一个教训。你也知道,我这一没功夫二没打手,自己办不成事,就想着求你搭把手……”
赖老大掀开眼皮,“你一个卖酒的,还有上头呢?”
于三儿讪笑:“赖哥,重点不是这个……”
“别瞎叫,老子才二十,没你这么老,还这么丑的小弟。”
赖老大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把于三儿打得眼冒金星,然而还要赔笑:“是是、那叫赖兄弟,可好?”
“老子也没你这样的兄弟,”又是一巴掌,“叫爷爷!”
于三儿忍着疼,一个劲儿陪笑。
赖老大咂咂嘴,“求人得有求人的诚意。”
“是是,咱们去孙羊脚店吃胡饼,他家胡饼芝麻多,胡辣汤也烧得好。”
赖老大挑眉,“不去,一个小小的脚店,配得上老子?”
“那您说……”
“怎么着也得是矾楼、凤仪楼那样的。”
天爷爷!
于三儿差点没被口水噎死,矾楼、凤仪楼,把他卖了都吃不起!
俩人一番拉扯,最后选定了御街上一家不大不小的脚店。赖老大不仅自己去,还要叫着几个小弟。
四五个汉子,饿死鬼似的一通吃,把于家酒馆一年的盈利吃没了,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跟婆娘交待。
于三儿忍着肉疼,连连赔笑。
赖老大高兴了,又给了他一巴掌。
于三儿一头扎到土墙上,吃了一嘴泥,还掺着股骚味,不知道是人尿还是狗尿,把他恶心得,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奶奶的!
不把火锅摊子搅黄了,他就亏大了!
司南早就料到自己的吃食摊子会被人盯上,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办法,做人太优秀,到了哪儿都会发光,挡不住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谁要敢坑他害他,就用闪闪发光的棱角,戳死他。
第二日清明,不出摊。
司南依旧天不亮就起来,做了几样祖父祖母喜欢的吃食。只要在太阳出来之前封了灶,就不算坏规矩。
第一个清明,总不能让两位老人家吃冷食。
其实,司家二老不是司旭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汴京人,司旭老家在大名府。
当年司老爹去大名做皮料生意,收养了差点被一群恶役打死的司旭。
司旭把两位老人当成亲爹亲娘孝敬,二老养大了他,又拉扯大了两个孙辈。
在原身的记忆中,祖父是个老好人,总是笑呵呵的,年轻时听婆娘的,老了听儿子的,是个和善又有福气的人。
祖母略严厉,却很爱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掏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对他们。
司南继承了原身的记忆,那份情感也烙在了胸腔中。
他用上许多心思,做了祖父爱吃的灰灰菜白面饼,还有祖母喜欢的虾仁藕盒子。
还有一碟炸小黄花鱼,是司旭最爱的,即使从前家里过得拮据,祖母也会用做绣活换来的钱,每隔一旬给他买两条。
月玲珑喜欢驴肉火烧,还得是正宗的漕河驴肉。
司南出城之前专门去了趟旧曹门,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大火烧。
他把小吃车上的灶台和挡板卸了,改装成一个可以坐人、拉货的空斗。
司南在前面骑,二郎坐在车斗里,旁边放着给祖父母带的供品,还有兄弟两个来回的吃食。
二郎闷闷不乐,“你买火烧做什么,娘又没……”
“爹也没死。炸黄花鱼、买驴肉火烧是孝敬祖父祖母的。”
二郎腾的站起来,“真的?可是小丁哥说爹爹被黄沙埋了!”
“不可能。”
“为啥?”
“你乖乖坐好我就告诉你。”
二郎迫不及待想知道,于是老老实实坐回去。
司南笑笑,往前蹬了两下,小三轮一下子蹿出去一大截。
二郎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司南的腰。
“你觉得小丁聪明还是咱爹聪明?”
“当然是咱爹!”
“那不就得了,小丁都能活着回来,咱爹能有事?”
二郎眨眨眼,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司南说这个并不是为了安慰他,他确实觉得司旭八成没有死。月玲珑不是寻常女子,她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撂下两个孩子远走西域,去找他。
“二崽……”
“我叫司嘉!嘉祐的嘉!我出生第二年官家就改了年号,爹说我是有福气的孩子,将来一定能当大将军!”
司南憋着笑,点点头,“嗯,司嘉大将军,能不能请你把那盆茉莉花抱起来,我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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