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起睡[入V](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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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的注意力放在那只手上。

修长的手指,温热而有力,一下子就把他的脑袋罩住了。是让他着迷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司南的脸有些烧。

“吃什么长大的,手这么长”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大大咧咧地把那只手扒拉下来,掰着手指一根根看。

非常“男人”的一只手,肤色微深,带着细微的疤痕和薄薄的茧子,是常年挽弓射箭磨出来的。

司南瞅了眼自己的小嫩指头,顿时输了。

唐玄也看到了,不由自主寻到他白皙细嫩的指尖,捏了捏。

司南瞪眼,“干嘛敢占你南哥的便宜”

“这就叫占便宜”唐玄轻笑着,又捏了捏。

这种时候怎么能输

司南毫不示弱地捏回去。

两个人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幼稚地较着劲。

确切说,较劲的只有司南。

唐玄就像一头慵懒的花豹,在宠溺地逗弄着他的小毛团。

不知玩了多久,司南才反应过来,撑着面子命令“别玩了,快睡吧。”

唐玄闭上眼,眉梢嘴角皆是笑意。

司南也笑了。

偶尔幼稚一回,还挺有趣。

司南收回手。

唐玄指尖不自在地动了动。

触碰过温暖,再回到孤单的样子,已然不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唐玄的呼吸变得均匀。

司南用气音问“睡着了吗”

“睡着了。”

司南

司南不再理他,随手拿了本地方志消磨时间。竖版繁体文言文,即使有原身的记忆还是不太习惯。

看第一页的时候眼睛就有点花,勉强翻到第二页,纤长的睫毛已经耷拉下去,将将翻过第三页,就彻底睡着了。

唐玄睁开眼,偏头看着他。

他从来没把别的什么人放进过眼里,所以无从比较。如今看着少年的眉眼,只觉得没有一处不可爱,就连他轻浅的呼吸声都是动听的。

看着他眉眼低垂,安然入睡,仿佛自己的疲惫也消失了。

原来,枕边有人,如此安心。

司南根本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茶汤巷的。

他睁开眼就已经是第二天了,二郎正抱着手臂瞪着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喝醉了吗,还是脑袋坏掉了为什么被人抱下马车都不醒”

没有,都没有。

他只是睡得太沉,又对唐玄太信任了。

根本不知道唐玄是怎么把他抱上马车,又怎么抱下来的

太丢人了

南哥的面子都没了。

好在这两天大家都忙,唐玄要查无忧洞,司南也在忙着给二郎转学,尴尬的事没机会提。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就失忆吧

四月十一,暖阳高照。

御街两旁的荷花粉粉嫩嫩地开了一整渠,小娘子们站在渠边,轻轻盈盈地笑着,讨论着哪朵荷花最好看。

郎君们站在廊上,远远地瞅着,亦在心里揣摩哪位娘子最可人。

莲叶田田,彩衣袂袂。

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明媚。

司南骑着小三轮,从御街上飞驰而过。

如今这条街上已经没人不认识他了,就像提到玄铁弓就想到唐玄一样,看到三轮小飞车,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是州桥边的司郎君。

今天,车斗里多了一位虎头虎脑的小郎君。

有熟客远远地打招呼“今日不出摊吗”

“不出了,送弟弟去书院。”司南笑着回。

“哪家书院”

“若水。”

“是个好地方”

“是呗,盼着他将来有出息。”

司南笑着骑远了。

知道司家底细的,无一不夸赞有加。

当初司家接连出事,谁都以为这俩兄弟日子早晚过不下去。没承想,未及弱冠的少年郎竟把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若水书院在汴京城东南边,出了新宋门再往南走上二里地就到了。

因为在城外,地价便宜,所以建得很大,南北两边各有一个大门,青砖红瓦的牌楼,五柱两进,十分气派。

据说,南门两边的对联是范仲淹先生题的,北边是晏殊先生写的。

南门对着宜春苑,北门离新宋门不远,东边还有一个专门的车马门,进出十分方便。

书院内有校舍、宿舍、藏书阁,还有一个偌大的跑马场。

因着环境好,先生也有学问,过来读书的不仅有寻常人家的孩子,还有不少官家子弟,大多盼着十年八年读下来,谋个进士出身。像司家兄弟这样奔着学武来的,真不多。

“里面可漂亮了,建的就跟江南园林似的,尤其是那个跑马场,你一准儿喜欢。”司南骑着小三轮,直奔东门,“马厩里养着二十多匹小滇马,是专门用来教导你们这些小豆丁的。”

二郎听到“跑马场”的时候就兴奋得不行了,根本不在意他叫自己小豆丁。

守门人生得粗粗壮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司南和和气气地问了声好,递上二郎的入学铭牌。

他生得好看,又带着笑,守门人不由热情了些,喊了个机灵的小厮给他们带路。

小厮在前面走,司南骑着三轮车拉着二郎和行李跟在后面。

小厮没忍住,悄悄地往后看。

司南笑道“小哥不妨坐上来,我载着你。”

“不用不用。”小厮连连摆手。

书院中规矩大,学子和小厮之间壁垒分明,他可不敢坏了规矩。

司南干脆停下车,扶着把手和他一起走。这样一来,小厮便稍稍靠后了些,刚好能看清小三轮,还不至于失礼。

二郎也从车上跳下来,走在司南身边。

这小厮是个聪明的,知道兄弟两个是照顾他,不由大为感动,“小的名叫陶然,这旬刚好调到蒙学侍奉,小郎君若有需要大可使唤小的。”

二郎像模像样地执了执手,“学生司嘉,以后就麻烦陶然哥了。”

陶然忙躬了躬身,“不敢不敢。”

陶然一路介绍着书院的情况,诸如早课要注意什么,三餐如何搭配,还有集体生活需要规避的忌讳,都是新人容易踩的坑,非常实用。

二郎小小年纪便有一副缜密的心思,话不多,却通透,每每搭上一两句总能叫人高看一眼。

陶然不由肃然起敬,隐隐觉得这小郎君虽出身一般,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

到了宿舍,二郎更是如鱼得水。

一屋子的小豆丁,大的六七岁,小的只有四岁,二郎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却生得壮壮实实,一身江湖气,三言两语就把那群白白嫩嫩的小读书郎唬住了。

光耍嘴皮子还不够,第二招,美食攻略。

来之前,司南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给他做了一大包小零食,小米锅巴、芝麻馓子、牛肉干、酸杏脯比什么鼠什么味的种类都全。

二郎一股脑倒出来,任由同学们挑。

小郎君们起初还有些羞怯,不好意思接。二郎抓起一把锅巴嘎嘣嘎嘣嚼得香。

小家伙们咽了咽口水,不知谁第一个伸出小手,紧接着全都开心地吃了起来。

最后,还有一个终极大招自家的小三轮。

官家出于军事上的考虑,还没公开三轮车的图纸,民间就算能仿制也不敢,所以这东西除了官家和司南,谁都没有。

二郎用一声甜甜的兄长贿赂司南,请他拉着舍友们在空地上转了一圈。

小郎君们顿时敞开心扉,就差抱着二郎的腿认大哥了。

司南瞧着自家崽的这波操作,突然有种淡淡的忧伤,这小子平日里用在他身上的心眼,还是太少了

和二郎说好过两天来看他,司南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其实,十岁以下的小郎君们大多不住宿,只是中午在宿舍休息一下,晚上会由家长接走。司南原本也想这样,却被二郎拒绝了。

一来,他想晨起练武,把路上的时间省出来。二来,上学的时间司南刚好要去早市买菜,放学的时间又赶上小吃车最忙,他不想让司南太辛苦。

小家伙考虑得这么成熟,司南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

司南站在门口瞅了瞅,总觉得空荡荡的。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怎么安静得有点过分

他坐在门槛上,突然有些茫然。

往常时候,这个时间他不是在州桥摆摊,就是在家里和二郎斗嘴。

兄弟两个斗嘴的话题非常宽泛,鸭肠好吃还是鹅肠好吃、衣服洗破了要不要补、怎么少了两个铜板、筷子拿反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出来说说。

冷不丁剩下自己,司南还真不适应。

不知愣愣地坐了多久,直到左邻右舍的屋顶上冒起炊烟,司南才跺了跺坐麻的脚,慢吞吞挪到草棚。

煮个东西吃吧,总得习惯一个人吃饭。

既然臭小子不在,干脆做点儿好吃的,明日见了告诉他,馋着他。

不对

明日见不着了,说好了后日再去看他。

司南啧了一声,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中午剩下半碗面条,已经凉了,干脆扒了几片菜叶子,洗洗揪揪丢进锅里,打算把面条炒一炒。

炒到一半,才发现小罐里的盐用完了。

司南下意识叫“二崽,给哥舀罐盐”

喊了一遍没人应,这才反应过来,二郎去书院了。

闲着没事送他去书院干嘛

书院的饭能吃饱吗

教头会不会为难他

万一有官家子弟欺负他怎么办

司南把锅铲一扔,面条也不管了,蹲在灶边生闷气。

也不知道这气从哪里来的。就觉得空落落的,恨不得下一刻就骑上小三轮,把二郎接回来。

门环“叮、叮、叮”响了三下。

司南飞快地支楞起脑袋。

是他是他又是他

穿着红色劲装,背着大长弓,像天神下凡一样的他

司南张着手臂扑过去,在距离唐玄一尺来远的时候堪堪停下,假抱了一下下。

“小玄玄,你上辈子一定欠了我很多钱。”

唐玄

司南弯着眼睛笑得灿烂,“不然为什么我一召唤你就来”

唐玄眼尾微扬,声音透着愉悦,“你召唤我了”

司南“就是个比喻。”

唐玄睫毛下垂半厘米,嗓音也变低,“你没召唤我。”

司南

“召了召了,我现在特别需要你。”

唐玄勾唇,“有多需要”

司南坏笑,“需要你帮我搞定这锅没有加盐的糊面条。”

“好。”

虽然炒糊了,虽然没加盐,两个人却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挺香。

“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败笔,以后再也没机会了。”司南把太糊的部分捡出来丢掉。

唐玄慢条斯理地嚼着,“我觉得挺好。”

为了显得真诚,他又补充“有笋丝的清香,还有青菜的绵软汤饼很筋道。”

司南呲着小白牙,笑了,“小玄玄,你绝对戴着滤镜。承认吧,是不是喜欢我才特意夸我绞尽脑汁想出这些话一定很辛苦吧想到我开心的样子又觉得一切都值了,对不对”

唐玄睫毛扬起来,在眼角的位置又微微陷下去,这代表他笑意很深。

司南继续他的表演,“看吧看吧,被我戳中心事害羞了是不是来吧,表白吧,你南哥已经做好准备了,少年,请大声诉说你的爱意吧”

唐玄轻笑一声,抬眸看他。

他看着司南,司南也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着,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瞳孔里小小的他是肆意的,是张牙舞爪的;他瞳孔里小小的他是专注的,是眼含深情的。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吱吱”

清脆的叫声打破了空气中莫名的暧昧。

司南扭头,瞧见一颗黑色的小脑袋。

嗬,还是个小熟鼬

小黑鼬顺走了他丢下的那块糊面条,吱吱地冲他叫了两声,大概是在说谢谢

司南惊奇“白鼬吃熟食”

唐玄迟疑道“或许这只比较特殊。”

“叫声怎么像松鼠”

“这只比较特殊。”

特殊的小黑鼬又出来了,送给司南一份“大礼”一只死老鼠。

司南

小黑鼬丝毫没有觉察到他嫌弃的样子,反而非常骄傲地把“礼物”往他脚边推了推,仿佛在说“吃呀吃呀,是你说让人家抓老鼠。”

司南被自己的脑补雷到了。

更神奇的还在后面

小黑鼬把老鼠交给他之后,熟门熟路地跳上置物架,掀开竹篮盖子,毛绒绒的身子探进去,抱出一颗圆溜溜的蛋。

敢情根本不是礼物,是一鼠换一蛋

小黑鼬离开之前,还帮他把盖子盖上了。

和原来一模一样

就像从来没动过

所以这小贼到底偷过他多少鸡蛋

司南摸到一根烧火棍,想着要不要把偷蛋贼打一顿。

小白鼬从柴堆里探出头,歪着小脑袋看着他,眼睛黑溜溜的,耳朵圆圆的,雪白色的绒毛细软顺滑,可可爱爱。

司南

“卖萌没用,知道你老公犯了偷窃罪吗”

“吱”

“知道还跟他在一起,这种渣鼬不分还留着过年吗”

“吱吱吱”

白鼬顺利接到小黑鼬,小两口一起冲着司南叫了两声就毛蹭毛钻回了柴禾堆。进去之后还伸出一只小黑爪,拨了拨洞口的柴禾,把缺口补上了。

司南

敢情这些天人家根本没走

光明正大在这安家了

唐玄笑着劝“吃饭,面凉了。”

司南愤愤地塞了一大口。

唐玄倒了盏茶,送到他手边。

司南两只手抱着,边喝边不怀好意地盯着柴禾堆。

唐玄失笑,这脸颊鼓鼓的模样,真像那只会撒娇的小白鼬。

司南怀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唐玄转移话题“不如养着罢,作个伴。”

司南撇嘴,“让它们作伴,我还不如搬到郡王府。”

唐玄挑眉,“何时搬”

司南“我开玩笑的。”

唐玄“今晚怎么样我叫人过来收拾。”

“别闹,南哥有家有弟弟,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你养”

“不随随便便就行了”

司南

竟然输了

唐玄笑笑,不再逗他。

两个人相对坐着,继续吃面。

你给我倒盏茶,我给你剥个鸡蛋,动作自然熟稔,谁都没觉得不对劲。

吃了一会儿,司南才想起来问“你今日过来是不是有事”

唐玄点点头,“跟你说声,这些时日会比较忙。”

“意思是没时间见面了”

唐玄摇头,“你若想,多忙都能见。”

司南一怔,笑道“这话还是说给小娘子听吧,她们一定会喜欢。”

唐玄挑眉,小娘子滔滔姐那样的管家婆吗

还是算了。

司南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莫非是要收网了”

唐玄点头,“这些日子会有大动作,你在州桥当心些。”

司南笑笑,吊儿郎当地说“我一定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不给郡王大人添麻烦。”

“不用老实,不必忍着,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唐玄一本正经地说着撩人的话。

司南捂着小心脏,生怕它一不小心跳出来。

“那几个孩童,不必再回无忧洞。”为了照顾司南的心情,唐玄没用“乞儿”这个更加准确的叫法,“可以暂时安置在你家,或者送去郡王府。”

“不用,在我家就好。”

司南顿了一下,轻声说“你要平安。”

“好。”唐玄郑重应下。

离开时,司南把他送到门口。两个人隔着一道门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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