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垦韭菜地（二十八）（2 / 2）

猗窝座愤怒地跑掉了。

这还算好的，孟霜南送回来次数最多的当数黑死牟，这大概就是同样身为打野的同行相忌吧。

黑死牟向来沉默，自然不会喜怒形于表面，但他的杀意也十分明显，路过叶辅之时，他冷哼了一声。

由于少了一名队友的关系，且失去指挥，对面的鬼杀队人头数陡增。唯一占有优势的只有无惨的下路，他的实力很强，一打二不是问题，所以推线推得很快，已经到了对方门牙塔前。

叶辅之闭着眼，无所谓地躺在池子里，漠不关心。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将视图转向下路。那里少了他的辅助，无惨一打二，面对同样升六的炭治郎，骤降压力。

因为炭治郎的大招，是15秒内狂暴鬼化，无差别攻击，但优先攻击鬼。

一只会日呼的鬼，可以说是比无惨这个鬼王还要强的存在。

叶辅之从池子里站起来，向红方下路门牙塔赶去。看见下路的状况，其他路也向那里聚集，团战一触即发。

门牙塔前，无惨的头发全白，释放完全形态，下肢被鲜血和毛发包裹，浑身长着带有利齿的巨口。他在这个状态下能从背后长出无数触手，伸缩自如，且尾端都连有锋利的骨刺，但这个大招只能维持15秒。

“哦，忘记说了，我可以延长队友的大招时长呢。”

不知从何处冒出头的孟霜南抽出了他的笔记本，笑得势在必得。

杏寿郎，义勇，炭治郎兄妹围攻众鬼，由于人头数的差距，鬼被逐一杀灭，最终只剩下无惨一个人负隅顽抗。

“今天一定要杀了你！鬼舞辻无惨！”

身为最年长的柱，杏寿郎眼中永远闪烁着斗志昂扬的光芒，提刀冲了上来。

无惨一人面对实力翻倍的鬼杀队成员，烦躁中隐隐有一丝恐惧，他意识到自己未必能够敌得过对面。此时，狂暴化的炭治郎使出日呼，滚烫的刃焰烧穿了他释放出去的触手，灼痛感勾起了他最深处的死亡阴影。

正面，日轮刀疯狂地斩落，背后，孟霜南奇袭攻上，就在这刹那，熟悉的淡金光膜挡在了他和刀尖之间。

“你现在才来，会不会太晚了点？胜利已经被我预定哈哈哈！”

娃娃脸的少年笑得张扬。

“再打下去，你就会死，无惨。”

没有理会孟霜南的挑衅，叶辅之陈述一个事实。

大招的15秒只剩下10秒了，无惨眼中的恐惧放大，虽然这个游戏不会真实死亡，但他绝不会想体验濒死的感觉。

任何一次都不想。

难道……就只能使用最终的底牌了吗？

没有注意到无惨由于恐惧而发狠的表情，叶辅之用第二技能扩大了光膜范围，淡金的保护罩外，各色的刀光剑影正在输出成吨伤害。

他们被喂得太肥了，战力已经超过无惨这边两倍了。

叶辅之：“我很快就没蓝了，力场会破。现在想赢，只有一个办法。”

9秒。

“杀了我。”

他说着，反手握住无惨的手，一把刀在他们双手交叠之下，沐浴着无惨震惊的目光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疯了？！”

8秒。

他勾了勾嘴角。

“…然后，把我变成鬼。”

叶辅之握住一根触手，自己用尾刺狠狠刺穿心脏，颤抖着握住无惨尖锐的骨刺，决绝刺入动脉。无惨的血液注入他的身体，苍白的皮肤顿时青筋暴起，他浑身开始抽搐。

这一刻，他的身上瞬间凝聚光芒。也许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孟霜南立刻变了脸色。

叶辅之开启了大招！

“！”

无惨下意识立刻抽出尾刺，叶辅之的血液跟着溅在他的脸上，但鬼化的叶辅之复活了。

7秒。

他呛咳着，痛得抽搐，却对无惨道：“……再来一次，杀死我。”

孟霜南在光罩外大吼：“阻止他！他的大招是献祭！”

——献祭自己的生命，移交等量防御力的防护罩，给队友增加等量buff。每次死亡，则能量翻倍。

无惨不知道是没明白还是没反应过来，居然愣着没动。外面的攻击越发强力，但他的攻防已经与被喂出来的敌人能力持平了，一时间敌方加快攻击也无法立刻打破。

6秒。

“别愣着，我的大招时间快过了！”因为太痛已经无法移动的叶辅之用长出来的犬齿咬破下唇，对无惨道，“杀了我，你的力量就能超越他们的总和…拆塔，我们能赢。”

还剩5秒，无惨没动。

“你都算好了，这点时间只够拆塔，如果我攻击他们，时间一过我们就只能认输了。”

叶辅之默认了。

虽然没有人会真的在这里死去，但他们的精神都是真实的，爱恨也是真实的。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极限手段翻盘。

“你就为了他们……”

无惨似乎有点咬牙切齿。

叶辅之道：“不，也为了你。”

让你少造点孽。

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无惨一个人怕死，所有人都怕死，他们之所以能不惜舍弃生命也要杀了你，那一定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足以令他们克服恐惧。

他们在守护，这种精神任何时候都不该被亵渎。

无惨似乎知道叶辅之言下之意，他咬了咬牙，像是拼命忍耐暴怒。

三秒，骨刺第二次狠狠地刺穿了叶辅之的心脏。

两秒，光膜稳若金汤，再也不惧外界打击。

一秒，巨大的能量炸开，基地爆破。

在灼眼的白光之中，景致消失，异空间崩塌。

……

回到鬼灭世界的叶辅之和无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方才死亡的感觉太过窒息，叶辅之一时间还有些回不了神。

“居然这都被你赢了，是个狼灭。”

对面，孟霜南翘起拇指，啧啧称奇。

叶辅之没有精力和他废话，他转身，怔怔地看着身后的美津浓，那里烽烟四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有的村人还很眼熟，此时却已永远失去鲜活的生命，残肢隔了好远，分不清谁是谁的，连具全尸都没有。

死的很多是竹内兵，但美津浓也死伤一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无惨看着眼前的场景，面无表情。

“你……你说过，我赢了，你会退兵。”

叶辅之喃喃道。

孟霜南的声音依旧活泼，但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可恶。

“是啊，你赢了，我现在就退兵，也不算违规吧？”

叶辅之的额头有血脉跳动，他气到了极处，咳嗽起来。孟霜南的笑意变淡，对他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叶篪那种装腔作势的混蛋能拿捏你了，既然你会心软，就不该选那样的队友。”

“……闭嘴。”

无惨惊讶地看向叶辅之，他从未见过对方的情绪如此强烈，连眼睛都红了。这一声闭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仿佛受伤的野兽低沉破碎的嘶吼。

“alcor，不必心存侥幸，叶篪肯定已经知道你的位置了，不过你放心，不是我透露出去的，我和那种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孟霜南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虚空，回头对他摆手微笑，“你会感激我的，等你以后就会明白啦。”

叶辅之没有对孟霜南出手，也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对方离开后，自己麻木地走进了城。

无惨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挡住了他的路，皱眉道：

“你想做什么？”

叶辅之慢了半拍才回答他：“做…很多事。”

他要清点战损，发放抚恤，修复建设……还有很多很多事等着他。

“战争总有伤亡。”

无惨冷静地说。

叶辅之沉默地绕开他，继续走路。无惨大概没被人这样忽略过，眉心愈发紧蹙，但好歹忍住了没发火。

美津浓确实损失不小，但是编入竹内的人之后，这个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再者大名那边也已经成了空架子，这次的战争甚至可以说是赚到了。有鬼的帮助，美津浓比竹内还少死很多人呢。

但叶辅之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

“嗯？”

叶辅之手头处理事情的速度极快，从头到尾都在一言不发，直到翻到某张报表的时候突然一顿，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

报告上说，牢中关押的鬼杀队成员基本都死了，只有一两个趁乱逃走了。

放下报表，他想了想，还是提笔给继国缘一写了封信送出去。

接下去的挑战会非常大，叶篪的人找过来，他不能腹背受敌，鬼杀队那边一定得安顿好。

想到叶篪，叶辅之的头就开始发疼……

【哥哥…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是他们都说我……】

【说你什么？】

【说我是个小怪物！他们说我不是活人生的……】

【阿叶乖，不要听他们。你不是怪物，你是小天才，是我们叶家的希望。】

【真的吗？】

少年牵着男孩的手，带着他走回富丽堂皇的家，神情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颅顶。

【真的，以后我们打造一个没有争端的世界，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他没意识到这番话意味着何等的恐怖支配欲，只是从那以后，那些会说怪话的小孩子再也没出现过。

【阿叶真是个天才，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了，要好好辅佐哥哥啊。】

老人也曾慈祥地对他笑过，可那时只知道要做出一番成就的他，根本没有看出殷切目光背后的阴暗。

那个改变他们命运的项目，就是es系统。

为了他，他将自己的基因改造，停留在少年时期，以免精力智力下降。同时付出的，是他的寿命，他比别人加速两倍消耗着自己的寿命。

直到es系统初步落成。

【你没有告诉我你想用它来发动战争！】

【阿叶乖，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你好好待在实验室不开心吗？上回你喜欢的项目，哥哥给你留着……】

【这和我们的初衷不符，我不同意你这样使用它。】

【阿叶，别闹。】

【……】

天才，辅星，和平……什么都是虚伪的。

所以，他就这么被关了二十年。

本以为逃离权力争端的漩涡，没想到还是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