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敢死队(2 / 2)
小区是单行道,姜品西在里面绕了一圈后汇入车流。
车里有一股皮具的味道,气味有些闷,晁昭昭打开车窗,放了点新鲜空气进来。冷风拂面,吹得人精神十足。
姜品西瞥了一眼,趁着红绿灯的功夫打了个电话:“嗯,要个包间,两位,三十分钟后到。”
三十分钟估计得很准,晁昭昭闲来无聊,拿手机计了个时,从他挂断电话开始到两个人进门,一共花了二十九分四十五秒,只有不到十五秒的偏差。
服务员径直将两人引到包间,晁昭昭对这里不熟,将菜单交给了姜品西,他问了下她的忌口,点了四菜一汤一甜点。
等菜上桌的间隙,包厢里一片寂静。
忽略掉胡天胡地的一晚,二人实在生疏,再加上青春期各自撂下的狠话,晁昭昭尴尬到将餐具涮洗了三遍。
十八岁的她和一个半月前的她,但凡缺一个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晁昭昭如释重负,抬手示意姜品西先说。
“我想知道,”姜品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番,斟酌着开了口:“孩子的事,你怎么想的?”
终于问出来了,晁昭昭略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被推上断头台的犯人,死到临头反而不再那么害怕。
可是铡刀终究还未落下,心上扣紧了那根弦,她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总是在问我,你呢?”
晁昭昭拿不准他的态度,又迫切地想知道他怎么想,重逢后第一次毫不避讳地直视他。
时间到底留下了痕迹,昔日张扬肆意的少年只能隐约在这张脸上找到影子,他变得沉闷,变得克制。听闻她的反问后,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像是套着壳子的假人。
晁昭昭怀疑在姜品西眼中,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她等了许久,就听见一个单音节“嗯”,抬头才发现他侧开脸盯着窗外,那里有一丛万年青,就这样看了不知多久,神色怔忪。她觉得,若是此时他指间有一根烟,他定然一口一口吸得相当虔诚。
思及此,她的视线落到姜品西的手上,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腹没有吸烟者常有的黑黄。
晁昭昭又想到,都说他们那一行行业压力大,所以私底下玩得很开,也无怪乎他俩能有一夜春风度。再与他良好的生活习性联系起来,这到底是自制还是不自制呢?
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结果?
乌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服务员来敲门才唤回了她的神智。
“既然如此,好久没去你家了,不知道最近叔叔是否方便,我想找个时间上门拜访。”他说。
脾气突然上头,晁昭昭不耐烦地偏头,手下的动作一大,杯子中的水晃了出来,“不方便。”
姜品西见状,沉默下来。
看得晁昭昭更加来气。是这样,总是这样,他们总因为这些人和事不欢而散。
她在踌躇是否应该离去,姜品西又恢复成没事人一样,递来一张纸巾,“你又怎么了?”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晁昭昭盯他半晌,半个身子前倾,犹豫着道:“你确定咱俩的事要向家长汇报?你是小学生吗?”前面还是正常的疑问,后面那个问题就纯属挑衅了。
闻言,姜品西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带着浅薄的笑意,像是在鼓励她,又像是在警告她。
这种表情晁昭昭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多少坏事明明是大家一起出主意一起实施,偏偏姜品西这厮贼有心机,每次都诱导别人先开口,一旦闯出祸被大人追究的时候他总能独善其身。
“品西是好孩子,都是被我家孩子带坏了,对不住啊。”
被他卖了自家爸妈还给对方数钱,让他们一拨人又羡慕又嫉妒,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就是不长记性,下回遇到这样的事还被他卖。
晁昭昭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另一只手搭上去遮住他的眼睛,气鼓鼓地说:“不许套路我。”
姜品西一时不查,被她拍个正着。听完愣了下,对这久违的亲密无间有些无所适从。
晁昭昭从过往中清醒过来,收回手,脸上挤出干涩的笑容。
她在干什么?她是猪吗?晁昭昭简直要气死了。
姜品西清了清嗓子,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你不想透露的话,瞒着我也没意见。”
“想瞒着就瞒着,什么叫我不想透露。”晁昭昭偏着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姜品西没听清她的嘀嘀咕咕,说:“什么?”。
晁昭昭没理他。
姜品西也没再自找没趣。
两个人像临时凑桌的人,各自专心吃着自己面前的餐盘,全程无交流。
晁昭昭本来想和姜品西aa制,但她吃饭速度比较慢,姜品西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主动把账结了。
吃完饭他送她回家,临下车的时候晁昭昭拿出手机,说:“今天多少钱?我转一半给你。”
姜品西勾着笑瞧了她一会儿,摇摇头拒绝,“没必要。”
既然如此,晁昭昭也没和他客气,顺势收起手机下车,一边背着他毫无诚意地摆手,“那今晚谢谢你请客咯。”
她猜想这会儿他应该盯着她的后背,目送着她,或者他低头翻看手机,回某个人的微信。因为她没有听到汽车启动的引擎声,却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微信铃声,和刚刚在席间、车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等等!”他突然喊道。
晁昭昭的心倏地收紧,她强作镇定地回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轻声问道:“有事吗?”
姜品西不知有什么不满,皱了皱眉,“我下周五下午有时间去民政局,你方便吗?”他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提出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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