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艰难（2 / 2）

那就是要砍树了那么重的活儿，他们能吃得消吗

时间已是不早，见王熙凤已经没什么事，李冬梅又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话后，便走了，留下钱香兰和王熙凤娘两个。

看着躺在炕上一言不发的王熙凤，钱香兰抹干眼泪欲言又止。

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她又怎么会为了那1000块钱就把自家大丫嫁给老顾家呢

瞧瞧那嫁给林知青的吴秀菊多享福，不仅吃的好穿的好，还没有这么多糟心事儿，自家大丫当时怎么就眼瞎了呢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便自家大丫现在跟顾老二划清界限，可怀着孕带着孩子又能有什么好出路

现下可真是要比她爹当初死的时候更难了。

钱香兰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看不得钱香兰这个没主意的样子，王熙凤道“妈，天色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家里还有爱党和爱国要照顾，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钱香兰讷讷，见王熙凤不像有事的样子，终是回去了。

天色确实不早了，不过王熙凤根本就睡不着。看着窗外清亮的月色，王熙凤的思绪却是越飘越远。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有没有受苦

远在十几里外的顾北疆也没有睡着，他们四个被押到了镇公社一间破旧的杂物间里，外面有两个看守着，并没有受什么苦

。

鼻青脸肿的高大炮正在坦白自己做错的事，可惜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透过窄窗思念着某个也在思念着他的人

大会如期举行，常山公社十里八村的村民来了不少，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些拉拉杂杂的话。

其中又有一群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混迹在人群中，不同于其他村民的批判不屑，这群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恼恨。若叫王熙凤来看，约么能认出几个面熟的脸，都是过年时她曾经见过的面孔。

靠山村也来了不少人，跑车回来的顾大有和顾东海站在人群最前头，脸上憨厚的笑容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一抹愁容。

他们今天除了要做观众，还要跟顾北疆划清界限。这是的传统，也是保护自家的方式，由不得他们说不。

跟他们处境相当的，还有赵良才、刘顺和高大炮的家人，大家都是苦着一张脸低头不说话，俨然是一副丢人的样子。

王熙凤站在人群里，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她正焦急地期盼着顾北疆的到来，想要亲眼看一看他有没有受苦。

和她站在一起的是王二丫，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围着红头巾到老房子这边来找她。问她这么热的天干嘛要围着头巾，这丫头嘴唇轻轻嗫嚅，却是道这样在人群中显眼，能让她姐夫一眼就找见她们。

不过她这话倒是没错，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中，一条红头巾确实显眼。

几声梆子响过，一队终于押着人进场了。

几人站在高台之上，手背在身后绑着，胸前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罪名“投机倒把”，后面再加上名字，算是叫人人尽皆知了。

王熙凤没心思关注周围或嘲讽或谩骂的动静，只一直看着胡茬泛青、眼下青黑的顾北疆，心里发酸。

顾北疆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嘴唇抿了抿，却终是没有出声。

这并不是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场合。

他旁边的赵良才在目光触及到一抹鲜红时，眼神亦是微闪，再之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勾了勾嘴角。幸而他身后的没有看见，不然绝对要批评他态度不端正，不知悔改。

旁边的批判声不绝于耳，带着红袖章的站在一旁高声朗读着他们的罪状，

但要细听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这些罪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确凿的诸如投机倒把获得的财物并没有多少。

而这，也是常山公社最后决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的关键，否则这几人恐怕就要被抓到县监狱去了。

只不明所以围观的人在纷纷指指点点。

透过纷纷扰扰的人群，顾北疆和王熙凤静静的凝望着，抛开了周围的一切嘈杂

第一项宣读罪状过后，便是第二项划清界限。

几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臊的满脸通红的登台跟几人划清界限，表示自家除了他们，其他人绝对都是踏实人，一心拥护领导。

都是庄稼把式，们也没指望着他们能出个花来，反正这就是个表态的事，见几人都说完了，便开始下一项宣读处理结果。

果然，正如之前传回来的消息一样，四个人都被下放到隔壁王家村的林场。

林场的活重，以往从城里下放过来劳动改造的人也都是被安排在了那里，所以这操作也很正常。

流程全部走完，开场念罪状的又做了个结束语，声色俱厉的叫所有村民都引以为戒，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千万不能被别有用心的坏分子破坏了劳动成果

坏分子顾北疆最后跟王熙凤遥望一眼之后，终于被押走。

耳边又响起一片活该、罪有应得、国家英明的话。

望着他一去不回头的走远，王熙凤仰头望天，不叫在眼眶里转圈的泪流下来。

她王熙凤怎么可以流泪,,